在李怀瑾离开的时候，陈大人又陡然鼓足了一份勇气：“殿下，潘大人虽然优秀但他对乾州城内的情况不如罪臣了解。
罪臣不敢奢求别的，只求殿下让罪臣在死前能给乾州城的百姓再做一点事情……也好减轻一点点罪孽……”
李怀瑾顿住了脚步，没回头，只是冷声说了一句：“希望陈大人不要泯灭最后一丝良知！”
之后就大踏步走开了。
陈大人头触地，抽泣了一阵，转身往西州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抹了一把混着泥水血水的脸，踉踉跄跄地往潘峰离开的方向奔了过去。
走在乾州城的大街上，李怀瑾身上的寒意一阵赛过一阵。
这乾州城他上一次过来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的乾州城就已经很是繁华热闹了。
如今被洪水冲过之后，只剩下了狼藉和哀鸣。
而罪魁祸首竟是承载这座江山的皇室中人。
宁王还真是至死不忘要毁掉祖宗的基业。
“殿下，您好几天没合眼了，这边有潘大人和陈大人他们，您去府衙歇息一会吧？”
一向少言的黑鹰不忍心看到李怀瑾这般自责的样，开口劝说道。
这次的洪水不是天灾而是认为，如今已经按住了作妖的人，之后就派人按部就班地安排就是了。
也并不需要李怀瑾事事亲力亲为的。
李怀瑾摇了摇头：“随我去豹子关！”
豹子关是通往西州的关隘，当初也是防范西陈国进攻的关口，若说乾州是大雍西北门户的堡垒，那豹子关就是这座堡垒的眼睛。
若是眼睛失明了，再坚固的堡垒也跟一滩一推既倒的泥沙没什么两样。
李诨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要搞垮乾州而已……
黑鹰本想着劝阻的，但想想豹子关口的重要，便也没再阻拦。
二人隐匿了身份到达豹子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从关口的最高处往西俯瞰可以看到西州城内灯火辉煌一片繁盛的景象。
再回头回望乾州城内漆黑一片，唯有的那片星火之地还是受难百姓的聚集之地……
如此强烈的反差对比，别说李怀瑾了，就是黑鹰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慨：“殿下，让属下带人去西州把那李诨给捉回来！”
“不可！”
捉一个李诨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却是给了西州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们明明已经掌控了乾州，但是却依然暗戳戳搞事情，不过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对乾州做什么。
暗戳戳中又明晃晃，不过是想着激怒朝廷，今儿个对西州下手。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打着安王的幌子起事，重新走宁王那一步。
怕，李怀瑾是不怕的。
但他不希望大雍的土地上再燃战火……
他希望将冲突的范围缩到最小！
“那，要不让属下带人把陈大人的家人给救出来！”
尽管李怀瑾应允了，但黑鹰还是对陈大人不太放心。
万一李诨那边再耍什么花招，陈大人的立场很可能再次摇摆。
趁着李诨那边还不知道他们过来，杀他个措手不及，是最保险的法子。
李怀瑾思量了一阵后点了点头：“也好，速去速回，不宜恋战！”
“是！”
黑鹰应声后忙下去准备了。
在豹子关站到了半夜，眼看着西州的灯火一点点地暗了下去，李怀瑾提着的一口气才将将放下来，刚要转身，突然间靠近西州世子府的地方灯火突然间都亮了起来，一时间火光快速地涌动。
李怀瑾蹙眉，死死地盯着西州的城门口，半晌之后火光越来越明亮，他呆不住了，刚要下城楼，黑鹰裹着一身的血腥气就赶了过来，只顾喊了一声：“殿下……人救回来了，让人送去府衙了……”
之后就噗通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脸色由青变成了紫黑……
“黑鹰！”
李怀瑾大骇，赶紧封住了他周身地血脉，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是沐云清给他随身准备的万能解毒丸。
但是看着黑鹰的面色只是稍稍转缓了一点，并没有明显好转后，李怀瑾急急唤人吩咐了一句，然后扛着黑鹰就下了关口，匆匆地往府衙的方向奔过去。
府衙内陈大人看到自己整整齐齐的一家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回过神来一边冲着护送他们过来的人磕头一边跟家人们抱头痛哭。
急急地请了大夫过来给家人检查身体。
只是大夫刚进门，就被潘峰给急急地拉走了。
陈大人急了：“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大人，殿下的侍卫中毒了，情况危急，等下再跟你解释！”潘峰急的不行。
但是陈大人不松手。
家人虽然都回来了，但是看着个个精神不济的，他有些担心。
送陈大人家人的鹰阁的人气愤不已：“陈大人，我们阁主是为了救你们家人才中的毒，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这话一出，陈大人眼睛猛地瞪了老大，抓着潘峰的手立马松开了。
潘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拽着大夫匆匆地跑了。
城内大部分的大夫以及潘峰从成州带来的大夫都在专门为染上瘟疫的人划拨的地方忙碌，留下的这个大夫不过是个赤脚大夫，就会看个头疼脑热的。
这一看到满脸乌黑的黑鹰，他直接自己吓晕过去了，别说给看诊了。
李怀瑾脸黑如炭。
“殿下，臣立马再去找大夫过来！”
说完潘峰匆匆地跑了。
李怀瑾看着一会的功夫，已经不像个人样的黑鹰，他咬牙了一阵，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团雾影闪了进来：“殿下！”
听声音还略带着颤抖。
应该是看到了榻上的黑鹰了。
“发消息给王妃，让她尽快赶过来……”
说完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心中暗道：对不起清清，又要让你辛苦跑了！
“属下遵命！”
黑雾刚应声，突然惊叫了起来，“王妃！”
李怀瑾眼眸一紧，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打开了，裹着一身湿气的沐云清出现在了他眼前。
李怀瑾满眼不可置信：“清清……”
“我先看看黑鹰！”
沐云清快速地从白羽手中接过了药箱，冲到了黑鹰的跟前。
而白羽在给沐云清交出药箱的一瞬间累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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