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盖头之下,顾荣的笑容灿烂如花。
其实,大乾是有哭嫁习俗的。
但,顾荣不想哭,也不愿哭。
这座府邸里,她思念之人,已经深埋黄土下。
她憎恨之人,已经在大理寺牢中等候判决。
她的小知,她会一直带在身边。
所以,还有何留恋之处。
乔吟舟一步步将顾荣背至花轿旁,目光掠过围观的民众和迎亲队伍中的世家子弟,最终定格在谢灼身上。
“谢小侯爷,我将妹妹托付给你了。”
“昔日,我身中奇毒,京城的医师们束手无策,幸得荣姨母赠药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随后,祖父与荣姨母商议,决定让我与荣荣结为义兄妹。”
“义母不幸离世,今日我作为娘家人,亲自送荣荣出嫁。”
“恳请你日后对她敬重爱惜,信任有加,切勿让她受一丝委屈。否则,作为她的义兄,我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乔府上下,皆是荣荣的靠山。”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向谢灼解释,倒不如说是在向围观众人解释。
乔吟舟稍顿了下,继续道“芝兰茂于千载,琴瑟乐享百年。”
“祝谢小侯爷和舍妹白首不离。”
谢灼作揖“我谢灼在此立誓,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终此一生,不纳二色,从一而终。”
“若违此誓,生生世世穷困潦倒不得所爱。”
围观百姓啧啧称奇之余,又忍不住叫好,赞叹个不停。
迎亲队伍的世家子们则是面面相觑。
结亲就结亲,怎么还搞出立誓绝不纳妾这一出了。谢小侯爷把结亲的标准抬这么高,他们很难办的!!!
顾荣搭着谢灼的手背钻进了花轿。
谢灼对着四周百姓和顾家人拱手后,单脚一踏,翻身上马。
花轿鎏金溢彩,金碧辉煌。
旌旗扇伞似漫天卷云,钟鼓之乐不绝于耳。
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仿佛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红色长龙。
顾家通往忠勇侯府的街道红毯铺地,两旁的树上系满了红绸。
万人空巷,夹道看着迎亲队伍。
喜娘和迎亲的世家子们沿途撒着喜糖和铜钱。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小心翼翼维持着秩序,以防涌动的人群踩踏生乱。
所有人皆知,如此婚礼,数十年难得一见。
在这一日,满城的繁花失了颜色。
花轿上的顾荣,心里砰砰跳着。
盖着盖头看不见,因而耳朵变得分外敏锐。
她能清清楚楚听到夹杂在喜乐声中的祝福声。
这一路,很慢。
慢到她回顾了整整一生。
这一路,很快。
快到她,还没有数完谢灼的好。
谢灼真的很好。
花轿缓缓停下,轿门被从外打开。
顾荣盖头下的狭窄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一只朝着她伸来。
另一只手攥着红绸。
好看的紧。
“荣荣,把手给我。”
双手交叠的那一刹那,顾荣砰砰乱跳的心似乎瞬间踏实安宁了。
脚下,红毯绵延。
“良缘永结心花放,佳偶天成情谊长。”
“喜结连理枝,琴瑟和鸣度。”
“郎君才貌双全备,淑女贤淑德容辉。”
“佳偶天成结连理,百年好合喜相随。”
……
每走一步,耳边都会响起明朗而响亮的吉祥话。
燃烛,焚香,鸣爆竹。
礼生诵唱。
拜天地,敬苍天黄土,地久天长。
拜高堂,敬谢父母养育恩,福寿绵长。
夫妻对拜,两心相悦,白首偕老。
永昭长公主看着谢灼那副笑的春光灿烂的模样,暗在心底骂了句不值钱!
笑的真不值钱!
永昭长公主很怀疑,谢灼这些年攒下的笑全用在大婚之日了。
啧,她还以为谢灼不会笑呢。
随着礼生的一句送入洞房,大婚礼成。
喜房内。
顾荣端庄地坐在喜床上,绣花的绸缎被面上摆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盖头被挑起,眼前骤然变亮,顾荣还有些不适。
俄顷,缓缓适应。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袍的谢灼。
谢灼的眉眼间洋溢着难以形容的欢喜雀跃。
上扬的嘴角,微挑的眼尾,添了些许风流倜傥,更显郎艳独绝。
在此之前,顾荣从未见过谢灼着红衣。
很新鲜。
也很勾人。
真真像是夜雪初霁冷月无声下,寒水自碧的桥边两岸秋开遍了红芍药。
这种惊艳,一眼万年。
顾荣心想,她能记这一眼一辈子。
一块冰,有了明媚的喜怒哀乐。
“荣荣,你我是夫妻了。”谢灼握着喜秤的手微微颤抖着。
顾荣垂下眉眼。
没来由的有些羞赧。
是夫妻。
是她心软的男菩萨。
“我很开心。”
“很开心。”
谢灼一次又一次地用最朴实无华、最简洁的话语反复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如果不是剖出心来会死人,谢灼真真想亲手把心捧给顾荣。让顾荣知道,人心也可信。
顾荣敛起羞涩,白了谢灼一眼“大乾可没有哭娶的习俗。”
这一眼,满是娇嗔。
“待会儿,若是你红着眼眶出去招待宾客,我保证,明日一早你不喜我的流言定会传遍上京的大街小巷。”
“届时,我就不得不接受旁人或同情怜悯或嫌弃鄙夷的眼神了。”
谢灼欲盖弥彰“我没哭。”
“是……”
“是……”
谢灼嗫嚅了良久,才唤出那句娘子。
“是娘子穠艳逼人,晃到了眼睛。”
顾荣笑道“陆少卿真真是教会了你不少东西。”
谢灼:……
就不能是他好学,自学成才吗?
“去吧。”
顾荣不再揶揄谢灼,挥了挥手,说道。
谢灼:什么流传千百年的风俗!
大婚之日,就该从头至尾守着自己娘子才是!
在一生仅有一次的日子里推杯换盏上,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
希望来赴宴的宾客们识趣些。
“我让厨娘们备好了吃食,你饿的话先用些,不用顾及喜娘仆婢们说的什么不得用膳的话。”
“今日起,你就是忠勇侯府的当家主母。”
在大乾,大婚当日,除了哭嫁外,新娘子也不得用膳。
意在表达对父母兄弟的不舍。
顾府算是顾荣的家吗?
岳母在世时,算。
但后来,不算。
顾荣挑挑眉“不严格遵循大婚的规矩习俗,以防不吉利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谢灼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谢灼也没有当即转身离开,而是指尖搓着袖口,一下又一下,别别扭扭道“你……”
“你能不能唤我声夫君。”
(https://www.biquya.cc/id144699/3812848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