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衣道士身旁,还有一个道士,就是先前压着我进来的八人之一,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按道理,这距离其实很近,我却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
甚至他们是上风口,我是下风口,此刻又有风,依旧听不见声音。
对!
我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地方都是木笼,格外空旷,被关押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绝非是无人说话,是符!
道符之中,有星罗万象,诛尸灭鬼,镇宅辟邪,只是片面之上对道士的认知。
雷法,是一种特殊的术法。
圈地为牢亦是另一种。
这老君观,必然就用了这种法子。
我放弃了窃听,只能盘膝静坐,任由远处那道士对我打量,交谈。
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按照时间上来推算,瞎子,赵志林,齐吏,应该带着范零以及其余帮手道士,接近了天枢阁。
风,呜咽的吹着。
月亮出来了,开阔的夜空中,繁星点点,星月的光辉璀璨。
纵然是心急,现在却只能镇定下来,等一个结果。
视线中忽出现了一道身影。
片刻间,他就停在了我所关押的木牢外。
一身红色道袍,颇有种惊心触目的感觉。
他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身材笔挺,却白发苍苍。
咯吱声中,锁被打开,沉闷声中,木牢门扇被拽开了。
“你,就是陈千叩?”
话音入耳,同样苍老。
我觉得不解。
其实这老君山的一应事情,都让我摸不着头脑。
范零对赵志林的态度很不错,能看得出来两人是旧友,他对我的行为却很霸道,不由分说就直接关押。
他眼神更毒辣。
看出来了我自己都不觉得有,赵志林,瞎子,齐吏都没发现的鬼气。
而这老道,就更莫名其妙和古怪。
首先,道观中的红袍不是谁都能穿的,这代表了崇高的地位,基本上,真人紫袍,真人之下,就是红袍,必须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而且,一般情况下,长老也不会随意穿红袍。
一个长老,半夜来找我,所为何事?
“弟子是。”我拱手抱拳。
木牢被打开,那不知道存在何处的符文,自然派不上用场。
“嗯,出来吧,司刑殿的守殿道士同我讲了你的事情,监院今日出了些纰漏,或许错看你身上的问题了,嗯,他刚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闭关,感知受了些影响。”红衣老道语态带着一丝歉意。
这本让我内心略欣喜。
原来如此?
可下一瞬,我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面具挡住老道的脸,我看不见他的面相,可他的声音,略带着一丝细声和飘忽。
从声音来分辨,他这番话,是有问题的。
撒谎?那他哪儿撒谎了?
守殿道士没找过他?范零其实没有出问题?
前者,就是他主动来帮我。
那是从何处知道我的事情的?
后者……就是他污蔑了范零!
“陈千叩,快出来吧,嗯,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他又道。
这一句话,他的语气就变得极为正常了。
只是内心的警觉,让我觉得总有些什么问题……
“嗯?你怎么不出来?”红衣老道又问。
“道长,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呢?”我问。
红衣老道安静了一瞬,面具仅仅两个小孔,那眸子显得十分深邃。
这一次,不光是要仔细听他的声音,我更看着他眼神。
“呵呵,倒不愧是天枢阁,阴阳术和道术同修的候选传人。”红衣老道语气带着一丝赞叹,才说:“我老君观候选道士,一位师侄要见你。”
声音,没问题。
眼神,没问题!
我顿松了口气,这就能看出来,红衣老道先前撒谎的点,其实就是那候选道士要见我,绝非是守殿道士找过他。
这一下,我却又觉得迷惑不已。
因为,我不认识老君观的候选道士啊!?
“走吧,陈千叩。”
红衣老道做了个请的动作,算是礼遇有加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钻出了木牢。
待了整整一天,这地方,真让人压抑。
此刻,我却瞧见其余那些牢中,那些被关押之人的眼神,显得极为兴奋,甚至还有期待。
这种眼神,更让我不适。
“这边儿。”红衣老道指了指方向,却并非是离开这片区域,反倒是更往深处走。
“呵呵,上殿有个地方和这里是打通的,我那师侄,正在那里等你。”红衣老道又说。
我才恍然大悟。
一路往前走,经过了许多个牢笼。
“范零担任监院后,恪守观规,你瞧见的鬼物,或者尸体,都是老君山下曾为祸过村民百姓的,至于那些穿着道袍的道士,则是山间野道,或是害人,或是妄图窃取老君山中道观传承,便被关押此地。”
“呵呵,他今日是真的走眼,虽说天枢阁来求援,遭遇厄运,但你怎么可能身藏鬼物,贫道也未曾从你身上看出什么蹊跷。”
“关押你一天,实属是老君观失礼。”红衣老道同我搭话。
我摇摇头,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能解开就无碍了,等见过那位候选道长,我还是打算跟去天枢阁,我对几位师兄,着实有些不放心。”
“呵呵,自然无碍,陈道长想去哪儿都去得。”红衣老道又说。
这一眨眼,便经过了所有牢笼。
这片空地走到了尽头,紧贴着一段山壁,而山壁上又有台阶,往左边儿延展而去。
那山壁右边,一大段无路的峭壁后,能瞧见远处上方还有宽阔台阶,是通往另一个道殿。
左边,完全相反。
并且因为山壁的弯折,也瞧不见那边的情况。
“请。”红衣老道说。
我走上左边儿的台阶,莫名的却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凉意,若有若无,还有一股血腥味。
只是红衣老道走得急,让我无暇多想其他,只能往前走,不然就挡着他的路。
台阶绕过一侧山壁后,就成了一段从山壁上凿出来的石路,边缘还有栏杆。
石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崖台,崖台外就没有任何路径了。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石路边上,他并没有上崖台。
月光映射在崖台上,浓烈的冷意,呼啸而来。
在风水中,这冷意,又是死气!
我驻足停下,没有往前。
我认出来,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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