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怀倒下了,但家里吃穿用度的质量却没有因此而缩减,这是因为什么,洛老太太心里有数。
洛中怀听了洛老太太的话,这才放心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就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子是最开明的。
不过,他虽然答应了闻溪的请求,对她的能力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可到底是要搭上全家前途的事情。
洛中怀眼中的神情,闻溪看得懂。
“外公,您放心,这件事不会由我们家独自参与。”
她早就计算过了,以她目前的财力来看,就算把房子抵押出去,换来的资金也是远远不够的。
酱油厂到手后,还要维修机器,采办原材料,招收工人,这里的每一顶都需要钱。
“我准备采用投资入股的方式。”闻溪缓缓说道:“计划书我已经写好了,上面关于酱油厂以后的发展,以及参股者之后的利益获取和责任分担,我都写得很清楚。”
洛老太太看她拿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她识字,但是眼神不太好。
“外公,外婆,我念给你们听。”闻溪翻开第一张文件,逐字逐句,语速缓慢的读了起来。
洛中怀和老洛老太太都在认真的听着,起先的时候还只是面色平平,结果越听越是惊讶,洛老太太的脸上直接就定格了愕然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闻溪已经将计划做得这么详细了,包括酱油厂以后的销路以及新品的研发都做了具体描述。
纵然是洛老太太不懂这些东西,此时也被说得心神飞动,有些兴奋的向往了。
如果酱油厂真的能够按照闻溪的计划发展,那么这个厂子将来不止在直州能扬名,很有可能会打开全国市场,甚至是走向世界。
洛中怀听得满面红光,之前心中的那点犹豫也被彻底打消了。
洛老太太问道:“溪儿,你说的这些能实现吗?”
闻溪笑道:“事在人为。”
“不管能不能实现,看着你这说辞,拉人入股应该是不难了。”她一个老太婆都被说动了。
“股东不能太多,最好找几个大股东,不然会影响之后的管理和决定权。”
“你心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闻溪想到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屑不屑于这个小买卖,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他。
“人选是有一个,但他能不能同意参与,还要去谈。”
洛老太太点点头,然后就接收到了洛中怀的目光。
她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去了内间。
不一会儿,洛老太太拿了一个檀木盒子出来。
“溪儿,你拿去吧。”
洛老太太交给闻溪的正是这座院子的地契,也是洛家全部的身家。
这个盒子,似乎格外沉重。
“好孩子,辛苦你了。”洛老太太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明还是个孩子,肩膀还这么单薄,却要扛起养家的重任。”
“外婆。”闻溪抱了抱洛老太太,“我答应过你们,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我不会食言。”
“外婆不在乎什么好日子坏日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钱不在乎多少,关键要保重身体。”
洛老太太情不自禁落泪:“是我们洛家欠你的。”
~
闻溪拿到了地契,下一步就是找银行货款。
她不准备在丰汇银行货款,不管这家银行在荣城如何出名,范志新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信誉可言。
一个不讲究信誉的银行,能走的路也不会远,丰汇银行倒闭是早晚的事情。
可以她的脸面,想要随便找家银行把钱贷出来,似乎也不可能,这件事,她还得去找季棠渊。
只是,季棠渊去了千山湖,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她准备先写张拜贴送到季家。
结果这张拜贴还没送出去,她要找的人就来了。
祈五一进门就客气的道:“闻小姐,督军请您过去一趟。”
“督军回来了?”闻溪在最近的报纸上看到了许多五花八门的消息,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回来了。”祈五公事公办的态度,“请闻小姐收拾一下,外面好像要下雪了。”
过了新年,天气越发的寒冷,只是一直没有降雪。
闻溪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出来,果然看到天气阴沉沉的,阵阵冷风伴着湿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是独自一个人出门,映夏还在店里忙碌。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店里都是已经吃上饭的客人,倒是没有新客进门。
闻溪钻进祈五打开的车门,随之把冷风关在了门外。
大概是因为天气不好,马路上并不热闹,行人稀少,脚步匆匆。
闻溪扭头往外看了一眼,便发现这不是去督军府的路。
“五哥,我们不去督军府吗?”
“督军不在府里。”祈五专注的开着车,“他在玉兰花苑养伤。”
玉兰花苑,好雅致的名字。
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叹,闻溪就被后面两个字惊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督军受伤了?”
祈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闻小姐看到督军就知道了。”
闻溪知道这个祈五一向冷面少言,从他嘴里,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报纸上把这次的千山湖事件描绘的有声有色,又是刺杀,又是爆炸的,但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报纸上又在打太极。
刺杀、爆炸,这些字眼听起来就让人胆颤心惊,难道季棠渊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他身上还带着旧伤呢。
车子在一座宅门面前停下,不等祈五下车,闻溪就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
这是一座不大的二进小院,过了月亮门就是一个干净宽敞的院落,平平无奇的几间厢房和耳房,灰瓦白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闻小姐这边请,督军在花房里。”
闻溪心想,这人怎么受伤了还不老实,跑到花房里去做什么。
祈五推开一扇小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小门之后,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这里被装修成了一个暖房,四周都镶嵌着玻璃,屋里烧着地龙,一进门便有暖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在这座玻璃房里,高高矮矮放着许多花架,花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兰花。
明明是冬天,这些兰花竟然争奇斗艳,开得十分娇俏。
季棠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正拿着一把剪刀在剪花枝。
他很少穿如此明艳的颜色,那如天空一般干净纯洁的蓝,衬着他肤白俊美,翩然如同王爵贵族。
闻溪看到他闲适的样子,愣住了。
不是说受伤了吗?这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季棠渊听到脚步声,停下了剪花枝的动作,回头时,就见闻溪站在灯光下,身上披了一个白底桃花的斗篷,斗篷用一根泛着银光并缀着流苏的带子系着,将她的脸色衬得如那洁净的月光般美好。
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外面冷吗?”
“五哥说您受伤了。”闻溪快步走来,用眼神将他上下检查了一番,“哪里受伤了?是旧伤复发吗?”
她紧张的情绪愉悦了他。
季棠渊放下花剪:“并没有受伤。”
“刚才五哥明明说……。”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季棠渊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这次特派员去千山湖会谈,不小心遇袭,我为救特派员,身受重伤。”
闻溪:“……。”
“所以,您受伤是假,特派员遇袭也是假啦?”
季棠渊淡笑不语,倒是继续剪起了他的兰花。
“有人不是一直自诩机灵,不妨猜猜看。”
闻溪听出他是在调侃自己,不过却没有那种嘲讽的味道,好像还挺期待的。
她面色一悦,琉璃般的眼睛转了两转:“我要是猜错了,督军可不准恼。”
季棠渊斜了她一眼,小丫头越来越滑头了,还知道讨块免死金牌。
“我让你猜的,我恼什么。”
“那我可说了啊。”闻溪拿来一个小筐给他装剪下的残叶,“这是督军布的一个局吧,刺客也是督军找的,刺杀是假,挑唆特派员与二爷之间的关系才是真。因为会谈的地点是千山湖,并不属于直州,所以出了事,也怪不到督军的头上。”
季棠渊本来没当回事,现在却忽然放下剪子,“有这么明显?”
“若不是今天看到督军好端端的,对外却传是受了伤,我也猜不到。”
季棠渊哈哈一笑,看来心情极好。
“督军是为了救特派员受伤,特派员一定会感激您。”
季棠渊道:“不过是使了一个小把戏而已。”
他那个二叔现在恐怕已经追到京都去解释清白了,不过那边信与不信,就另当别论了。
“督军自谦了。”闻溪把那些花叶都放进篮子里,“督军的一个小把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缜密的筹谋,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有差池,结果都侍适得其反。”
季棠渊看着那一双莹白玉手捡起细小的花叶,翠绿色与白色交相呼应,如同玉中镶嵌的翡翠。
闻溪知道季棠渊表面说得云淡风轻,但这其中的剑拔弩张与暗影斑驳,她哪怕没有身临其中,也能发挥想像。
杀戮决断,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政场如商场,都是那样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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