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道:“他对你可不是出自男女之情,完全是因为救命之恩,我那个孙子,我还是多少了解的,他不是为了女色就会犯浑的。但他一旦认定了,就会义无反顾的对你好,所以,你要好好表现,争取早点跟他有肌肤之亲,最好能怀个一男半女。”
有了孩子,就能更好的要挟他,那样的男人,没有软肋可不行。
“是,老夫人,我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
说话间,胡妈妈道:“老夫人,四小姐过来了。”
听说季敏来了,老太太的反应也是淡淡,完全不似从前那般慈祥欢喜。
胡妈妈体会最深,从前老太太觉得闷了就会叫季敏来陪着,现在她每天逗着阿正,陪着阿正玩耍,哪还有闲心搭理季敏。
季敏一定是察觉到了,所以每天都是不请自来,不是给老太太做斋饭就是做这做那的献殷勤。
最近老太太食欲不佳,她又把心思打到了阿正身上,不时送些小玩意。
老太太倒也不讨厌她这样做,因为阿正的确很喜欢那些小玩具。
季敏看到闻星也是一愣,她怎么这样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
“奶奶,我给阿正买了一个拨浪鼓。”季敏高兴的说道:“阿正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胡妈妈笑起来:“阿正自从来了老夫人的院子,一日比一日活泼,看来他是很喜欢这里,更喜欢老夫人。”
胡妈妈知道老太太是把阿正当成了死去儿子的转世,因此才十分重视,听以老太太听到这样的话也会非常高兴。
季老太太慈爱的看着阿正,“我们阿正可不调皮,他最乖了,对不对,阿正?”
阿正握着那个波浪鼓,毫无章法的乱摇,逗得老太太非常开心。
季敏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祖孙融洽,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已经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季堂正了。
都是因为季棠正的到来抢了她的地位,老太太现在已经不会主动叫她过来做伴,更是很少赏她好东西了。
胡妈妈默默看了季敏一眼,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她了解季敏,她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恶毒是掩盖不住的,那种情绪早就蔓延到了她的眼底。
胡妈妈暗暗打了一个冷颤,心想着一定要让奶妈们看好阿正少爷,免得季敏发疯。
闻星在季家东西院走了一趟,回来时简直就是春风得意。
这一路上,丫鬟下人们见到她都是行礼问好,就连几个管家也对她十分有礼。
她自信的认为,在大家的心目中,她已经是半个季家人了,以后督军身边的空位也会由她来填补。
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闻凤山和宋姨太,她要向他们证明,她比闻溪更有出息和价值。
闻凤山看到督军的副官亲自把闻星送回来,顿时受宠若惊。
他虽在荣城任职,却从未见过督军,能够看到他的副官,都觉得是种荣幸。
现在他的女儿由副官护送,风风光光的从季府回来,闻凤山顿觉脸上有光,明天把这件事暗中一宣扬,办公楼的那些同事们,哪个不得对他另眼相待。
很有可能,他就是督军的未来岳父啊。
闻凤山对闻星更加热情了几分,又让宋姨太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宋姨太也是脚底生风,好像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晋升到上流社会之中了。
“以后在督军面前好好表现。”闻凤山高兴的多喝了两杯酒 ,“我们闻家以后就靠你了,阿爹能不能一路高升,你娘能不能荣华富贵,这都要看你的了。”
闻星不好意思的说道:“阿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闻凤山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当初果断舍弃洛爱云母子是正确的,洛爱云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平时也不会伺候他,只会弹琴画画搞风雅,完全没有身为人妻的自觉。
而他那个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想到上次在洛家被洛中怀打出来,又被小辈指着鼻子痛骂,他还一肚子闷气。
自己果然是不能依靠闻溪的,只开一家小饭店能有什么出息,洛家的松江楼没了,她只能凭着长相嫁个商人家,跟季家这种豪门大户如何相比。
“还是星儿有出息。”闻凤山拍拍闻星的肩膀,十分满意。
闻星在闻家吃过饭后就回到了季家。
刚进门,云畅就过来了。
“闻星小姐,督军有请。”
闻星欣喜,她一回来,督军就迫不及待的要见她,看来是想要关心一下她这趟回家的感受。
想到闻凤山和宋姨太临行时对她期待的目光,闻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在闻家被闻溪比了这么久,低声下气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昂起头,被家人期待,被别人高看了。
季棠渊正在看文件,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闻星的一脸春风得意,真是藏都藏不住。
“回过家了?”季棠渊淡淡的问。
闻星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说话方式,因为他对谁都是这种态度,脸上根本没有笑容,好像随时都会变脸。
所以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多谢督军让副官送我一趟。”闻星笑着说道:“让督军费心了。”
季棠渊点点头:“各院也去过了?”
“去过了。”闻星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的表现说出来,让他看看自己的能力,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大户,但她有本事在这深宅大院当中游刃有余。
可是闻星并没有等来他的夸奖,他只是把一些文件扔到桌子上,长指在上面点了点:“既然事情都做完了,就把这些东西看一看。”
闻星大喜过望,难道督军对她的信任,已经可以让她帮忙阅读文件了吗?
她有些后悔,上学的时候没有认真学习更多的知识,如果这些文件她看不懂,会不会让督军觉得自己很没用。
闻星惊喜过后,十分忐忑的拿起那些文件。
只是与她想像中的不同,这些文件并非是什么公文,更不是机密,而是……
闻星脸色苍白的看完这些文件,一双手也忍不住的抖起来。
“督军……。”闻星看向季棠渊,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看完了?”季棠渊面色无异,“说下感想。”
闻星嘴唇哆嗦着,别说感想,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
“闻凤山在凤山县就任县丞期间,中饱私囊,从矿山当中挪用大量的资金用做私用,以至于公产流失,这是严重的贪污行为。另外,他还接受矿主贿赂,替他们掩盖矿洞事故,暴力镇压矿工。在他来到荣城之后,这种行为并没有收敛,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他一部分的犯罪证据,还有更多的证据都正整理当中,用不了多久,就能供你阅读了。”
闻星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季棠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闻星,我问你一个问题。”他语气淡淡,可威压十足,“那天晚上救我的人,是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句话刚说出来,闻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渗出后背,让她瑟瑟发抖。
这个男人明明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却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在那双深邃的眼睛之下,她编了一肚子的谎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答。”季棠渊冷眼俯视着已经吓得瘫做一团的女人。
闻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能产生这样的压迫感。
“不是。”闻星颤抖着说出两个字,一瞬间,像是解脱了一般,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
过了一会儿,闻星感觉有人靠近,紧接着就看到一双黑色的军靴。
“闻星,先是你父亲犯下枪毙的重罪,紧接着是你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把闻家拉出去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吧?”
“求督军开恩。”闻星突然跪在他的面前,额头着地,“督军,是我一时糊涂,是我听人挑唆,求督军放过我的家人。”
“怕死?”
闻星抖成一团,用力点点头。
她在答应季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险境,但这一路平静走来,她竟然忘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远比季老太太和季敏还要可怕,他表面装得无比平静,暗地里早就开始布下天罗地网,猎物还在沾沾自喜,就已经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
她突然觉得季老太太和季敏很可怜,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全局,却不知道她们都成了人家棋盘上的待杀之子。
这就是季棠渊吗?竟然恐怖如斯。
“督军饶命,督军饶命。”闻星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直流,“只要督军网开一面,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季棠渊冷眼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明明流着相同的血液,她们之间的差异却如云泥之别。
“你起来吧。”季棠渊回到书桌前。
闻星根本不敢起身,依然保持着伏地的状态。
“闻星,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能不能保住你和家人的命,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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