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番话说完,心里顿时有点后悔,很多人只喜欢听好话,我后半句不该说的。
那女子却不以为意,很敬佩地冲我笑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识人相面,就达到了这等境界,当真是世所罕见!”
“关于我的种种不好,你竟全说对了。”
我连忙谦虚道:“是我运气好,瞎蒙中了。”
女子眼神无比柔和,说话软糯清甜,带着浓厚的闽南口音:
“谢谢你一直照顾杨业,我这个徒弟啊,又傻又老实,在外边总被人欺负。”
“你要多教教他。”
我摸着茶杯道:“那必须的,杨大哥是我兄弟,他被欺负了,我也没面子。”
我本以为,像她这样的避世隐客,性子一定是高冷莫测,很难接触的。
没想到,几句话聊下来,感觉这女子一点也不高冷,没什么架子不说,为人也很是随和亲切。
其实不光在这个江湖,整个社会都这样,越是身份高的人,他往往越平易近人,谦逊好说话,反而是越处在底层的人,越坏,和他们打交道也最难。
“我叫兰青歌。”女子自我介绍道:“你就叫我兰姐好了。”
我向她说明来意:“湘西有个叫刘纲的捕蛇人,修出了蛇相,想找我李家的麻烦,兰姐,我想请您出山,帮我收拾刘纲。”
兰青歌听完,眉头微微一皱:“刘纲?我认识他,这个人真是坏的很,他也是我们闾山派的死敌。”
我大喜过望,从兰青歌的徐徐讲述中我得知,她早年,认识了一个叫阴险峰的画魂师,这个阴险峰,画的一手绝佳的山水画,人长的极帅不说,道行更是高到让人仰望。
兰青歌说,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男子,阴险峰的五官,就像是玉雕琢出来的,美的毫无缺点。
那年她也就二十出头,情窦初开,遇到阴险峰后,两人很快恋爱了,但阴险峰的心思,并不在兰青歌身上,这个人性子很阴郁,像雨后悲伤的天空,总是一个人沉浸在绘画世界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阴险峰突然离开了兰青歌,再没回来。
只留下个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忘了我。”
兰青歌伤心欲绝,就带上他的画作,来到了藏区,当时她已经看破红尘,想剃度出家,和藏区的蓝天白云为伴,孤独过完一生。
怪不得,我看外屋墙上那些画作,都是出自阴险峰一人之手。
原来这些年,兰青歌一直随身带着它们。
兰青歌想出家,可堪布(密宗的大师)却说,她的三千情丝,还尚未斩断,她心里还惦记着阴险峰,始终放不下。
藏区的寺庙,和内地有很大区别,规矩没那么严格,堪布让兰青歌以俗家弟子的身份,留在寺庙修行。
这一修,就是好几年。
那堪布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体很健朗,有一天老人说,他一辈子待在庙里修行,想出去看看这世界。
兰青歌就带着堪布上路了,师徒俩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就靠步行,从藏区出发,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一年多后,他们来到了贵州和湘西的交接。
这地方风景优美,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当地村子的人很质朴,听说他们是藏区来的,就热情地留他们住下。
师徒俩旅途疲惫不堪,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个月,再上路。
谁知就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怪事。
村子里开始有小孩失踪,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丢了十几个小孩。
村民说,这些孩子是被森林里的尸傀勾走了。
兰青歌知道,这事和尸傀无关,一定是有人贩子在偷小孩。
她和堪布寻着蛛丝马迹,在原始森林里跟踪孩子们的气场,一点点调查。
终于在一天夜里,他们找到了那个人贩子。
人贩子,正是刘纲。
我和杨业围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她说着,兰青歌说,当时她看到那画面,立刻就弯腰呕吐了出来!
这些走丢的人,已经全部被刘纲残忍杀害了,他们的尸体,排列成一个长队,在漆黑一片的森林中直行着。
这些人全身不着一物,脚上被荆棘扎的全是血,刘纲在每人的脸上,身上都贴满了惨黄色的符纸,他在前面领路,左手拿着引魂铃,右手握着捆蛇索,他们步伐迟缓,僵硬地紧随其后。
黑夜中,这支队伍阴森而诡谲,宛如阴间的投影戏。
我听到这,也是气的咬牙切齿,刘纲这畜生,竟对小孩子玩起了湘西赶尸的那一套!
鬼知道,他要把这些小尸体带去哪?
这些孩子的魂魄呢?是不是已经被他炼成小鬼了?
堪布是个嫉恶如仇的直性子,立刻就上前阻止,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质问刘纲。
刘纲的光头上长满了发脓的烂疮,穿着纸衣纸裤的他,回过头来,冲堪布阴森地笑着:
“老不死的,别管闲事啊,不然我杀你全家!”
兰青歌也不废话,立刻和堪布一道,与刘纲展开了一场斗法。
她在进入密宗前,道行就已经不低了,还从阴险峰那学了几手画魂术,那年,刘纲还没有修出蛇相,哪是这师徒俩的对手?
道行这东西,看是看不出来的,刘纲也不知道对方是藏区密宗的,可能看这师徒俩面善,好欺负,刘纲就上了。
谁知他刚做完起手式,就立刻惨败,被打的吐血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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