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故在旁边老泪纵横。
他本来就在旁边候着,担心傅延州站不稳,他好随时搀扶。
可傅延州站得稳稳当当。
他身材高大,哪怕整个人有些单薄,站在那里,也是长身玉立,笔直挺拔。
苏南星欣慰,于故欣喜万分。
但谁也没有当事人心里那么震撼和惊喜。
双腿真真切切有了力量,可以支撑身体——如果说从小没有这种感觉,倒也罢了。
因为不曾体会过拥有的快乐。
可有些东西,曾经拥有,再失去,才会更加叫人接受不了。
哪怕傅延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脸上的喜悦也实在是遮不住。
“可以试着走一走。”
傅延州之前身强力壮,又是最好的年纪,哪怕瘫了两年,身上的肌肉也有专业人员按摩,并没有萎缩。
后来服用药膳,增肌健体,骨骼肌肤都几乎恢复了正常。
但是!
站起来啊!
傅延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把自己治好的,竟然是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当初收到手下人的报信,他还曾不屑一顾。
但那个时候,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没想到,老天爷竟然送了这样一个惊喜给他。
可能是看他前半生过得太过凄惨悲凉了?
这话也就是他在心里想想。
若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怕是要大跌眼镜。
傅延州有段时间的确过得不如意,因为家里的内斗。
可他什么手腕,铁血强悍,又六亲不认,很快就把傅家握在自己手心。
只是,在于故眼里,自家少爷的确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罢了。
“可以了。”苏南星也替他高兴:“不急在一时,慢慢来,先坐下吧。”
傅延州觉得自己还能站两个小时!
甚至还想出去耍一个侧踢腿!
但是,医生发话了,他很乖地听了。
看着自家少爷跟乖宝宝一样坐在床边,于故感慨万千。
他说:“少爷,今晚我们得好好庆祝庆祝,您也请苏医生留下吃饭吧。”
傅延州正有此意,立即去看苏南星。
苏南星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闻言道:“你们庆祝吧,但该忌口的还是要忌的。”
“我腿好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留下来恭喜我吗?”
“我约了人。”苏南星如实回答。
傅延州有个不好的预感,问:“陆北渊?”
苏南星没说话。
在傅延州看来,这就是默认。
“你是不是傻!”他忍不住了,怒道:“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跟他约会?”
“不是约会。”苏南星纠正:“有事问他。”
“别找借口,这次见面,下次说不定就上床……”
傅延州话已出口,已觉不妥。
但话已落地,苏南星也不是聋子。
一时之间,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于故在旁边缩着肩膀,力图减少存在感。
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他都听着不舒服,何况苏医生?
再看苏南星,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在肩上,然后看傅延州:“那我就先走了。”
傅延州说了错话,心里后悔又懊恼。
想道歉,拉不下脸。
见苏南星毫不在意,心里更不是滋味。
都说话语可当刀子,可以杀人诛心。
但前提是,越是亲近的人,说出伤人的话,越是叫人难过。
如果说了什么,对方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在对方眼里,你不值一提。
傅延州接受不了自己在苏南星心里没有半分地位的结果。
他把人叫住:“苏南星!”
苏南星回头看他,眸子澄澈:“还有什么事吗?”
于故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忙壮了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袖。
一瞬间,傅延州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从前忤逆自己的那些家人和下属。
她和他们不一样。
他可以对那些人残忍狠戾,却没办法对苏南星也做这样的事。
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的软肋。
傅延州的气瞬间就泄下来,他慢条斯理低头理了理袖口,缓声道:“我让于叔送你。”
“谢谢。”
苏南星走后,傅延州坐在床边,良久未动。
于故把苏南星送到二院,想替少爷说句话,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叹了一口气,走了。
苏南星却觉得一身轻松。
她答应傅延州的事情,做到了。
之后会去首都进修,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她低头,抬手,小心翼翼抚了抚小腹。
以后,只有她和孩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听从了苏南星的意见,晚饭是叫人送到病房里来的。
苏南星刚进中医科,就看见陆北渊在病房门口翘首以盼。
他的病房在走廊尽头,最里面一间。
中医科唯一一间VIP病房,小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是两张病床。
这样的条件,对陆北渊来说,的确是委屈了。
但他好像住上瘾了,哪怕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休养了,也没半分想离开的意思。
“星星。”
看见苏南星,他眸子亮了。
直到今日,苏南星依旧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得上天独宠的男人,把柔情和眷恋都藏在了眼神里,他朝苏南星看过来,苏南星身上就仿佛压了一座沉甸甸的山。
要把她压弯,想把她降服。
苏南星进了病房,语气淡然地开口:“我听主任说,你可以出院了。”
陆北渊虽然有自己的医生,但他毕竟住在中医科,曾广华偶尔也会过来查房看一眼。
“我还没好,”陆北渊自然不想走:“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在二院,至少每天能见到苏南星。
出院之后,他有什么理由来找她?
只怕来了她也不会见。
苏南星还想说什么,陆北渊又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确定要说这些?”
苏南星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从陆北渊说离婚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于她而言,却像是恍如隔世。
她和陆北渊之间,好像也隔了千山万水,一切,都不一样了。
饭菜是最好的饭店送过来的,色香味俱全。
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
陆北渊准备了果汁和饮料,苏南星有些渴,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想喝一口。
陆北渊摁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喝。”
他说完起身,从旁边保温盒里拿出热好的牛奶,给她倒满:“你喝这个。”
是了,他以为自己流产,所以不能碰生冷的食物。
再看桌上的饭菜,也都是滋补温热的。
陆北渊看着她,满目期待:“星星,我有……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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