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毒发身亡,被发现时,已经是翌日晌午时分。
田氏等了一上午不见梁嬷嬷来跟前伺候,还以为她年纪大了,身体不舒服。因梁嬷嬷跟着她嫁到云府,主仆情深,她也并未让人去催。但是,眼瞧着都晌午了,还不见人,便差人去看看。谁知,派去的人吓的屁滚尿流的跑回来,哭喊着梁嬷嬷死了。
梁嬷嬷虽是个下人,但在寿康苑却顶半个主子,在整座云府里,那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哪怕是各院的主子,同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样的人突然死了,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下人一样,不管死因,随便一床凉席裹着埋了便是。
死了,自然要查死因。
当然,这种事也不能报官,只能府上自己查。
府医自从上次被丢出府,随后又被赵氏责骂,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云府。而近日也为寻到合适的大夫回府,府医便一直空缺着。
田氏感念老仆,想尽快弄清其死因,也不顾赵氏劝阻,硬是派人去临风院请云楚来验尸。神医谷亲传弟子验尸,可信度比官府里的仵作要高。
云楚本不想来,但是,作为“凶手”的她,怎么能不去看看热闹?梁嬷嬷是田氏的左膀右臂,她这么死了,田氏岂不是要受到重挫?
敌人不爽,她就非常高兴。
云楚带着孤影,装模作样的查验梁嬷嬷的尸体,随后又将未吃完的甜品试了毒,最后才向田氏等人道:“梁嬷嬷服下的是老鼠药,而且,属于自杀。”
昨夜,她硬逼着梁嬷嬷吃下有老鼠药的甜品而非硬灌,亲眼看着仇人自己一勺一勺的吞下明知有毒的甜品,然后再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向死亡,那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没有仇人、没经历过仇恨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梁嬷嬷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云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恶毒。
在场的人都不可思议的听闻“自杀”的结果,尤其是田氏,明明梁嬷嬷昨晚很正常,为什么会自杀?她不信!
“不会的。”田氏气的用拐棍戳地,一脸不可置信,身体摇摇欲坠,“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杀?我不信。你撒谎对不对?”
田氏瞪着眼,凶神恶煞的望着云楚,话音里充斥着不满和质问。
云楚闻言,不觉冷笑,回望着田氏,寸步不让的道:“祖母这是何意?难道,不是你让我来替梁嬷嬷验尸的吗?如果不信,何必走那一趟过场?”
“你——”
田氏气的发抖。
云楚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继续咄咄相逼道:“祖母若是不信,除了我以外,九王爷不也出自神医谷?他与云家无利益牵扯,平日里与我也私交泛泛,若是祖母有那么大脸,不如请九王爷再来查验查验。当然,若是想报官,那也是可以的。毕竟,官府的仵作比我们都专业。”
“你……你……”
萧篱落同云府什么关系云楚能不清楚?不说能不能将他请来,就是云婉之前的事,云府也绝不可能再同萧篱落有任何来往的。至于官府的仵作,不管梁嬷嬷如何死的,家丑不外扬,云府还能自己去报官打脸?
云楚一番话,这是打算气死田氏!
田氏听完,连连颤抖,差点晕厥,最后还是坚持不住,被下人扶着回了卧房休息。
赵氏见田氏在云楚面前铩羽而归,心中虽然高兴,但却怕田氏一口气上不来被云楚气死了。若是田氏一死,一家人丁忧的丁忧,守孝的守孝,男人儿子全都得回家,宝贝女儿的婚事也要延后。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却是对她最不利。于是,她连忙当起了和事老:“楚儿,你祖母也是难过,毕竟梁嬷嬷跟了她那么多年,突然就这么没了,一时间她接受不了。你作为晚辈,切莫与她置气。”
云楚岂不知赵氏的意思?闻言之后,她笑了笑,装作诚惶诚恐的道:“二婶说的哪里话,祖母再有不是,那也是楚儿的祖母,楚儿岂敢同祖母置气?这若是传出去,楚儿这名声怕是不能要了。”
赵氏一番话被云楚扭曲的理解成这样,差点怄气吐血,但是,马上就是云雪大婚,不宜与云楚再生冲突,强颜欢笑道:“二婶知道楚儿孝顺,是二婶说错话了。楚儿,你要不去替你祖母看看,可千万别气出好歹来。”
云楚笑笑,不说话。
赵氏自觉有些尴尬,才又道:“楚儿你快去吧,既然梁嬷嬷死因已查明,那二婶让人厚葬了她,也算是对得起她这辈子为老夫人尽心尽责了。”
“二婶真是心善。”
云楚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等赵氏反应,便带着孤影出了梁嬷嬷的屋子。
至于去不去替田氏诊病,云楚并不打算去。她怕田氏看见自己更加生气,一口气上不来,就真被气死了。
云楚一走,赵氏便真指挥着下人处理现场,但却并非“厚葬”,而是让人找一副薄皮棺材将人随便葬了便是。
李嬷嬷见梁嬷嬷被人抬走,周围已没了外人,这才对赵氏道:“夫人,此事你怎么看?”
梁嬷嬷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红人,向来在府里横着走,就连晚上的甜品那也是独一份,这可羡煞了好多下人。如此一个活的风生水起的下人,怎么就会想不开服老鼠药自杀呢?这一点,李嬷嬷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赵氏也同样想不明白,她隐隐觉得此事并非“自杀”这么简单。然而,虽然只是怀疑,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多的怀疑都是白搭。
“无非是一个下人而已,生前再风光,死后也如草芥,此事,无需再提。”赵氏不想众人提起,再勾起田氏伤心事,回头刺激到田氏,“你传我命令,府里谁敢再提,立即发卖,绝不容情。”
“是!”
李嬷嬷立即去办差,赵氏则看了一眼阴森的屋子,连忙骂了两句“晦气”而匆匆离开。一出寿康苑,赵氏脸上又扬起了春风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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