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这是别人对季煜垣家里的评价。
季煜垣也都是听着这样的话语长大的。
因为这“作风”,他从小就被教育要严于律己,要诚实,要有风度。
他曾经也为这样的家庭感到自豪。
哪怕背负了很多的压力,但他依旧觉得值得。
毕竟从小到大,他享受到的资源更多。
直到后来,他知道了他父亲和外公的勾当。
然后他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
在那花团锦簇的外表下,其实是无比肮脏的另一面。
他当然无法接受。
因为这件事,他还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最后被打了一个耳光。
然后,他们说他迂腐,说他愚蠢。
可明明是他们从小教育自己说,让他要正直诚实的。
如果他们觉得那是迂腐是愚蠢,那他们之前对他的教育又算是什么?
而后来,他们不仅捂住了他想要揭露的嘴,甚至还让他参与了其中的一环。
在踏入那个染缸的时候季煜垣才发现,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人如此。
——成年人的世界,人人如此。
那些不管外表多么冠冕堂皇的人,内里其实都已经腐烂。
他见到的那些人,之前或多或少都看见过关于他们的报道。
伟光正的形象,全部碎了个彻底。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才是那个异类。
原来所有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原来那些事情……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只有他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
当然,那也仅仅是最开始而已。
他后面很快说服自己,适应了这种生活。
可当他适应后,又很快发现……哪怕他做了那么多,可他拥有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他得到的东西,和他付出的不成正比。
所以他开始想要往上爬。
从无法接受,到后来不论牺牲掉什么,他不觉得惋惜。
他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
也谈不上什么后悔。
但在睡梦中看见那个双眸熠熠生光的男孩儿时,他却觉得自己胸口上仿佛被人开了一枪!
等梦醒的这一刻,他的脸上好像还有一丝丝的凉意。
他不得不抬手擦了一下。
当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时,季煜垣忍不住笑了一声。
然后,他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下床洗漱。
虽然昨晚他说得决绝,但早上他最后到底还是去了医院。
明明昨晚说的那么危急,但季煜垣今天却发现她的脸色好得不像话。
看见他的时候,她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季煜垣的眉头向上挑了挑。
“我看您挺好的。”他回答。
季夫人深吸口气,再说道,“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季煜垣没有回答,只看着她。
“我都知道了!酒店那女人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桑旎已经死了吗?!”
——酒店的事情没有捅到媒体那边去。
却有人通知了季夫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半夜心脏病犯了躺在这里!
“她不是桑旎。”季煜垣告诉她。
这个答案倒是季夫人没有想到的。
她的脸色也明显变了变。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是,真要是她……你又怎么会把人折腾到医院去?”
季煜垣没有回答。
显然对她的话也并不感兴趣。
“可这样就更不对了!既然不是她,你又何必弄这个麻烦?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知道会被人怎么编排吗?!”
“所以你想尽办法让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么?”
季煜垣有些不耐烦地将她的话打断了。
那样子让季夫人都不由愣了愣。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我这不是为了关心你吗?你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要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拉下来,你知道……”
“你想多了。”
季煜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唇角也是明显的冷笑,“没有人会抓着这一点小事不放,你在意的,是我没有听从你的安排,和你说的那些个女孩儿见面吧?”
季煜垣的话说完,季夫人顿时回答不上来了。
看着她那错愕的样子,季煜垣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抱歉,我不会去见的。”
季煜垣也直接告诉她,不仅是现在不会见,以后也不会。
“你不要再想掌控我的人生,听懂了吗?”
季煜垣的话说完,季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然后,她用力的拍了一下 旁边的柜子,咬着牙看着季煜垣,“你这是什么意思?季煜垣,我是你的母亲!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是吗?!”
“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季煜垣原本是转身准备走了。
但在听见她这句话后,他的动作突然又停在了原地。
然后,他想起了昨晚自己才刚做过的那个梦。
梦中那个对未来一切抱着憧憬和期待,但又被打碎了一切的男孩儿好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季煜垣慢慢转过头。
季夫人正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季煜垣突然笑了,“是啊,你小时候都是这么教导我的?”
“那些话你还记得么?现在回想……会不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嘲讽和可笑?”
话说着,他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那看着季夫人的眼眸中,倒是带了明显的……恨意!
这股恨意让季夫人都不由愣住了。
她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季煜垣。
后者却没有再跟她多说,只冷笑了一声后,转身就走。
他很快到了办公室中。
然后,给人打了电话。
“致和的计划加快!这个月月底我就要看见结果!”
电话挂断,他的助理却拿来了一张请柬。
“这是什么?”
“是仝城商会会长发来的请柬,邀请您参加周末的宴会。”
换作是从前,季煜垣肯定会对这个机会视若珍宝。
毕竟是冯会长亲自发的请柬。
可现在,他只冷笑一声,再将请柬直接丢在了旁边。
半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次宴会还邀请了谁?”
“谢总应该也在邀请中,还有……”
“我的意思是,傅宵寒的那个母亲呢?傅宵寒死了,她躲着不见人这么长时间,如今……该露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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