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探出头盯着土里挖出来的陶土罐,一个个非常好奇,甚至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正所谓父债子偿,既然是我父亲欠了人家一条命,我于情于理都要竭尽所能帮刘家最后的血脉渡过难关。
盯着眼前的陶瓮,当代已经很少有地区用“瓮棺”埋葬死者,旧社会时期都认为‘横死人、夭折的婴儿、惨死的孕妇、麻风惨死的病人’均代表着不详,葬入土中会导致家宅不宁,招惹凶事。法师会先将死者火化,骨灰放置三年,最后盛放于陶瓮。
[陶翁:类似于酒坛,用粗陶制作,但是口较小,有双耳。]
靠近仔细检查,每一尊瓮棺都有酸菜缸那么大,表面颜色发黑,粗陶烧制而成的表皮形状凹凸不平,有着许许多多的沙粒。
当我用手触碰了陶翁上面的符纸,能清晰感受到一股子恶念。
我对周围人喊道:“来几个小孩儿,过来对着陶翁尿尿。”
足足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动。
李本事吆喝道:“哪个小兔崽子过来帮忙,尿出来我给他十块钱,谁来!”
听到给钱,人群骚动起来我,走出来四个小孩子,索要四十块钱之后,他们按照我的吩咐,围成一圈,对着陶翁就开始尿尿。有俩孩子尿多,捎带着把另外两个陶瓮也给尿了,上面的符咒缓缓冒出了青烟,弥漫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当天的太阳光很足,瓮棺在太阳光下,童子尿破了出土的煞气。
见时机差不多了,我回头向村民喊道:“昨天晚上和婆娘们亲热过的,还有来了月事儿的女人,都避一避。”
人群起了哄的笑了,说什么都有,不过多数还都是左右看看,想瞧瞧到底谁和自己老婆亲热了。
觉得他们太不严肃了,我又说:“这翁棺高有五尺,显然装的不是婴儿,要是谁不小心粘了晦气,造成损阳,那日后出什么事儿,我可一概不负责任!”
“啥是阳损?”有人问。
“不能夫妻人道!”
我冷哼了一声。
周围立刻炸了锅,这可是件大事,乡野之人要比城市的人好劝说多了,他们相信我的话,陆陆续续开始退让。
甚至我还听到有人说:“狗子,你特么没成家呢,与哪个女的办的?”
还有人喊:“三叔,我三婶子不在家,你说你昨晚咋回事啊?”
这一句话到底会牵扯出多少的乡野春光,就不必细说了。
我靠近瓮棺用榔头狠狠一砸,‘啪’的一声陶翁破裂,掉落出来的尸体使周围人吓得惊叫连连。
很快,尸体的皮肤往外流出了黄脓,但明明身体已经腐烂,面部五官却又完好无损。
一股子臭气转眼间就弥漫在了四周,远端忽然飞来一群乌鸦,它们停在房顶,对着院子‘哇哇’地叫,明显是被死气吸引而来,待我被臭气熏得有些头晕的时候,天机符竟再度传来一股温热,挡住了那些不好的侵蚀。
这些恶心的臭气也随之不见,我一个接着一个地敲开,一共六具尸体。
其中有一个陶瓮困着的是一名剥光了的孕妇,她的肚子被刨开,双眼被挖了,极为凄惨。
“认识么?”我指着尸体。
马桂兰很害怕,不敢上前,好在旁边看热闹有胆子大的,有人上前看了看,村长惊呼道:“这不是刘老大的大姑娘吗,前几年据说在城里谈恋爱,再也没回来过,怎么还死在这儿了。”
如今这种阵势,林茹早被瓮棺打开后连呕出好几大口酸水,我拍了拍她的背部:“感觉难受就先躲远点,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看的,看多了还会做噩梦。”
“那..那你自己小心点。”林茹说。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周围除了马桂兰外,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村民。
老刘家接二连三发生横祸,大家非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刘家的劫难。
我围绕着刘家祖坟看了一圈,在刘家祖坟西北角发现一尊石碑,又在地面挖出一些碎石子,我问:“这石碑是谁立下的?”
马桂兰说:“老太爷死后家里找过一位阴阳先生,说在这里立下墓碑,能够旺子孙运气。”
“这哪里是什么墓碑,分明是驭鬼桩,石碑背面雕刻的经文叫引鬼经,四周埋下六尊瓮棺困住六门,只留下生门、死门,阵口设在大路方向,将过往阴魂引入到你刘家祖坟。”
我看向东北方向,那里为鬼门所在,刚刚我在地下发现的石子叫‘礞石’,一种在茅山术常见的引鬼材料。
因为鬼门开的位置是路口,会引入亡魂入祖坟,为避免人鬼相撞,礞石把鬼引入小路,单独开辟出一条路。
当鬼魂一旦入瓮,便会被困在原地打转。
阵法等于是给鬼魂设置的鬼打墙,日久天长,即使是普通魂魄不是恶鬼,后来也会变成恶鬼。
被恶鬼围绕的刘家祖坟,可想而知,不伤人丁才怪呢。
如今瓮棺被我破掉,被困刘家祖坟的恶鬼纷纷散开,这一处风水局就算是破了,同样,设局的人也一定会来找我。
刘家祖坟的风水局被我破掉当晚,我和林茹在李本事家吃过饭,夜里她和我一同留在刘家老宅。
趁着时间还早,我利用鸡喉骨在院子内布下阵法,之后还在门外点上一根蜡烛,行话里面叫‘盘道’,意思是我保了这家人,留下一盏烛火,想问问他能不能给个方便?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唯有一战。
多数非生死大仇,都彼此卖一份薄面,毕竟,修行中人最忌讳插手旁人因果。
直到半夜三更,让林茹跟着马桂兰进了屋,我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一连抽了几支烟,平静地等待,寂静的夜色被敲锣打鼓敲响,刘家的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与我对视。
他背着一柄道剑,脸色惨白,像是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人。
我站起身,拱手道:“麻衣,陈正!”
男子冷冷道:“茅山,郑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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