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让李家祖上迁坟的风水师真可谓是仁至义尽。
他很清楚,倘若继续埋下去,李老爷的尸首会被周生驱使。
既然借了五年财运,赚下的亿万家产,足够让一大家子人过上逍遥自在的富贵生活。
显然,人的贪欲如深渊般,永远也无法填满。
李家人非但没有买账,还杀了风水先生。
此时的周生晃动着硕大的虎头,瞪着两只如婴儿头部般大小的眼球,布满鲜红色的血丝,每每呼吸间,皆有闷雷之声回荡。
“老祖宗救我,都怪他们打扰您的安宁,是他们的错,快杀了他们,我是您的后代子孙,以后一定多多给您烧纸!”
“别过去!”
我扯着脖子大喊,可还是太晚了。
李家老祖一把撕掉脸上的七眼太岁,竟几口就给吞了下去。
李夏江还在地上磕头,旁边的周生突然袭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兴尘道长见状连连后退,惊呼道:“这周生被吞虎太岁变成了妖怪,尚且保留着野兽本能,你可千万不要把后背对准他。”
他脸色凝重,继续道:“你看那红裤衩,其实是周生的血,他全身上下本已脱胎换骨,唯独到下半身失败,裤衩越红他越凶。”
对方身高至少两三米左右,如今又化作妖怪,光凭我们几个,哪里还有半点胜算啊。
回想之前自己还惦记着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积累阴德。
如今回过头来,还真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啊。
我说:“你不是说有办法克制吞虎太岁吗?还说一公一母,现在公的出来了,你说的那母的呢?”
兴尘道长沉思道:“我也没料到他居然成了气候,现在没办法,以咱们普通人的脚力,掉头逃跑就是死路一条。”
我心一横:“打也不是,逃也不是,那就只能拼了!”
“先别急,你仔细看周生下半身就是一个普通人,咱们几个打他下三路,一会儿我想办法引开他,你去扒他裤衩!”
“卧槽!扒裤衩?”
“他蜕化成妖失败,红裤衩就是他的弱点。”
兴尘道长说得斩钉截铁,紧接着,我看他一次拿出木头人施法,把小人吞下去,金莲眼神僵直,被傀儡术所控制。
对于兴尘老道的印象再次发生变化。
他打着旗号弥补因果报应,结果,把人家炼制成傀儡。
鲁班术中有一门分魂之法,是将人的三魂七魄寄生在其他物体之中。
此法并非鲁班术独有,像东北马家的灰仙也擅长此术。
金莲已经成了傀儡,悍不畏死,迎着周生几人冲过去。
至于黑衣术士李苟,也脱下外套,身上密密麻麻的毛发,比起周生倒更像妖。
这二人相互配合,由李苟引走李家老祖,金莲则纠缠周生。
我在一旁吞咽了口唾沫,望着周生魁梧的身体,每每移动,山里的瘴气似乎也随着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朦胧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如梦如幻,尤其当瘴气渐渐变大,我甚至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我闭上眼默念“观神咒”,紧接着再以相门奇门之法来观察四面八方,随时等待着时机到来。
兴尘道长突然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片刻后,他的五官发生变化,原本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脸上竟长满黑毛,双耳逐渐变大,一双黑溜溜绿豆大小的眼睛四处乱转,连屁股后面也甩出了一条细长的灰尾巴!
我当时情不自禁地喊道:“灰大仙!”
灰仙是指老鼠成精后的模样,他们最擅长占卜卦术,布阵圈运。
因为子鼠开元的说法,即便是宣布大限已到的将死之人,灰仙都有办法起死回生,还阳人间。
灰仙一族也有两个禁忌,一忌肮脏邋遢,而最爱干净。
二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凡是灰仙付出给予的,必须一定等量兑换。
怪不得兴尘老道能躲得过因果报应,原来他本就是灰大仙成精。
动物成仙,难如登天,最忌讳与人结下因果孽债,瞧兴尘的模样,俨然是到了最后一步,需要摆脱妖身。
破解李家的吞虎太岁,必与他自身功德有关。
随着他浮现尾巴之后,金莲的五官也长出灰毛。
此时周生已经被激起凶性,竟在一声怒吼过后,口吐黑雾将金莲笼罩其中,迫使兴尘道长无法操纵傀儡。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他一巴掌狠狠打在金莲背部。
兴尘道长与她同时口吐鲜血,可他依旧不死心,没有了金莲相助,他孤身上前,吸引周生。
可周生太过凶悍,两只虎爪可打碎山石。
当兴尘道长攻他下三路时,没想到周生突然出手,狠狠一巴掌拍下。
兴尘道长倒地翻滚,却依旧躲闪不及,被打掉了尾巴。
他气愤道:“陈正,你特么赶紧上啊!”
双方争斗,已让周围变得一片狼藉。
周生口吐毒雾,兴尘道长再次被迫向后逃。
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凡是被毒雾沾上,竟以极快的速度腐烂。
我被惊得合不拢嘴,这他娘的也太强了!
那些缭绕着毒瘴,不管任何术法都是苍白无力。
李家先祖还在与李苟周旋,兴尘道长受伤不轻。
这时,对方已经将目标转向我。
当他袭来之时,我发现每次他要进攻前,腹腔会鼓起,周围的毒瘴之气会被吸入腹中。
那些被腐蚀干净的尸体,如今变得尸骨无存。
所以说,我的机会只有一瞬间。
退无可退,在他向我奔来,我毫无畏惧,眼看毒瘴之气被他吸入腹中,我抓住机会飞身一跃。
两只手如愿抓住他的红裤衩,黏黏腻腻的鲜血随即沾满了双手。
吞虎太岁已经立地为妖,裤衩是隔绝人与妖之间的界限,这里正是他最脆弱的部位。
我两只手用力往里面抠,周生疼得嗷嗷直叫,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
一股带有着血腥的煞气突然冲向我的天灵盖。
我被煞气入体,感觉到一阵恶寒。
万幸的是当初,我为刘瞎子抬龙棺时,原本钻入我皮肤下的金蟾衣竟再度被煞气刺激出来。
正是因为它替我挡住了致命一击。
我和周生同时倒地,他原本猩红的眸子有了短暂的恢复。
与他对视的一刻,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硕大的老虎头缓缓张开嘴,说:“杀了我,这里。”他指向左心口。
我看出了他的痛苦!
周生在化妖之时,全身经过蜕变,每时每刻都像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他本是九世善人,只因最后一步算错了人性,方才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沉沦。
我大喊道:“老道士,给我一把刀!”
兴尘道长咬着牙丢过来一把匕首,周生已经有一只眼又成了红色。
他为了与自己抗争,竟猛地挥手抠下自己的眼睛。
我握住匕首,咬紧牙关,在最后一刻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鲜血喷洒我的全身,周生更如泄气的皮球,全身一点点干瘪下去。
我仰头躺在地上,疲惫不堪,虽然知道自己成功了,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杀掉了周生,山里的瘴气也在缓缓消散。
就当我以为安全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额头。
一直躲在角落的李岩,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我爸死了,我三叔也死了,现在连祖坟都被你们挖了,我要杀了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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