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姨子讲述高玉河戏班子的故事,我的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钦佩。
愤怒的当然是那群无恶不作的小鬼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钦佩的则是这些戏班子里的老前辈。
谁说戏子无义?人家戏班子里这么多人,在敌人的屠刀面前,没有一个丢掉民族的气节。
这就是大义!
老杨瞎子也感慨道:
“难怪这群厉鬼这般凶悍,原来都是背负着国仇家恨含冤而死的爱国志士,他们生前就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信念,死后才能变成比一般鬼魂更凄厉的厉鬼。”
常二爷点点头,又问小姨子:
“狐仙姑奶奶,那这个戏班子在此处搭台唱戏,就是为了送别高玉河老前辈吗?那他们打算唱到啥时候才离开?”
这时候小姨子表情一变,冷着脸说道:
“哼,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你且听我慢慢说来。当初小鬼子残害戏班子,把整个戏班子的人杀了一大半,多亏有人看不下去,暗中搭救他们,才让高玉河老前辈,带着剩下的戏班子成员侥幸逃走。”
“逃走之后,高玉河也不敢继续抛头露面,就隐姓埋名,来到斜土坡子村隐居了起来,这一隐居,就是五十多年。”
“整个斜土坡子村,几乎没人知道高玉河之前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也没啥朋友,平时独来独往的。”
“不过高玉河年轻时候毕竟是名角儿,前半辈子攒了不少积蓄,家底丰厚,还有不少看客金主打赏的文玩财宝。斜土坡子村就这么一亩三分地,没有不透风的墙,高玉河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家里这些宝贝,早就被同村人给知道了……”
“高老爷子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家里又藏着不少宝贝,这在村里人眼里,那就是个待宰的肥羊。这五十多年来,经常有偷鸡摸狗的人三更半夜溜进他们家,顺走一两件文玩珠宝,偷走卖钱。”
“高玉河一来是懒得和他们计较,二来也实在是没有帮手,不敢和这些贼人翻脸,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一直忍让过去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怒道:
“这群村民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连个孤寡老人的家产也不放过。”
常二爷撇撇嘴,说道: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斜土坡子村这穷乡僻壤,村民都穷怕了,成天挖空心思想弄点钱。有个来财的门路,又是不劳而获,他们可不管是偷是抢,肯定受不住这诱惑。”
老杨瞎子则是恍然大悟,说:
“我说这鬼戏班子为啥缠着斜土坡子村不放,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莫不是他们看不惯村民偷鸡摸狗,给高玉河出气来了?”
红红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这么个事儿!这群村民要是只在高老爷子生前占他点便宜,那倒也罢了,可没想到老人家前脚刚走,尸骨还未寒,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就抢着到高老爷子家里去吃绝户!”
“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老爷子办丧事,只是用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子,卷着老人家的遗骸,随便埋在了坟地。老爷子家里的那些文玩珠宝,却被村民们一抢而空,老爷子前脚刚离开人世,家里的宝贝后脚就被搬空了。”
“人家高玉河堂堂一代名角儿,更是在敌人的屠刀面前挺胸抬头,没有丢失气节,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们说,他戏班子里的那些老搭档,能答应吗?”
听完了高玉河前辈一生的故事,我顿时觉得气从心头起。
看来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斜土坡子村的这些村民,真是活该招上了这群厉鬼。
就连常二爷听了这话都连连摇头,皱眉说道:
“早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我可不接斜土坡子村这个活儿。这些村民自作自受,他们都是活该啊!活该!”
老杨瞎子也点头说:
“有因必有果,这一切都是斜土坡子村自找的,常二爷,你也别趟这趟浑水了,依我看,咱们还是拍拍屁股走人吧!”
看到他们准备离开,这时候我却有不同的想法。
倒不是说我这个人有多么的热心肠,非要帮助斜土坡子村这些不厚道的村民,关键是我心疼人家高玉河老前辈,一辈子清清白白,到头来却连个体面的后事都没有。
我说:
“瞎子爷爷,常二爷,容我这后辈说句话。一来高玉河老爷子为人光明磊落,是条好汉,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卷着一张破草席子下葬。二来斜土坡子村里有坏人,但也有好人,这事咱们不给平了,坏人遭报应那是活该,但好人也跟着遭殃不是?”
老杨瞎子听完点点头,说狐君说的有道理。
常二爷也认可的说:
“小伙子说的在理,再者说我既然接了这趟活,就得给人家摆平了,办事得有始有终,不然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于是我问小姨子:
“红红,你去问问这群戏班子的前辈,要怎么才肯放过斜土坡子村这些人。”
小姨子点点头,转身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转身走了回来,说:
“姐夫,这些前辈都是实在人,他们说了,要求很简单。第一,拿了高玉河前辈东西的人,原封不动的把这些赃物退回来,给老爷子陪葬,带到地底下去。第二,把老前辈挖出来,体面的给人家办一场丧事,别让人家裹着草席子就入土。第三,冒犯过老爷子的,在人家坟头恭恭敬敬上柱香,鞠躬认错。”
“就这么三件事,办妥了他们就不再祸害斜土坡子村的人。”
我一听,回头对老杨瞎子、常二爷他们说:
“听听,人家多实在,就这三件事,没有一件是刁难人的,这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老杨瞎子和常二爷也是连连点头:
“没错。”
“这斜土坡子村的人要是再不照办,那多少有点不懂事了。”
我说,事不宜迟,赶紧退出坟地,去和村里人交涉,摆平了这件事,也让高玉河老爷子能早点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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