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116
看到秦玄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太师蒋信原本堆满假笑的脸上,就连假笑都消失了。
之前他看到秦玄,为了自己的体面,至少还会伪装一下。
现在,则是赤果果的仇恨和毒视。
尤其是,看到秦玄身着华贵紫袍,长身玉立,看上去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冷哼道:“秦总管,你可来了。我们大家都等你好久了,都等着为你这个大功臣庆功道贺啊!”
他一开口,满朝文武都看了过来。
新晋升的督察院右御史曹云清喜形于色,匆匆走过来,低声说道:“秦总管,你来了!”
“我昨天一直在太子府门外等着,想当面向你道谢,同时问问你面圣的事情,你怎么一直没有回去?”
“你没事吧?”
他也身着紫袍,满脸光辉。眼中对秦玄的崇拜和感激之情,毫不掩饰。
秦玄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远处的太师说道:“多谢太师大人,下官临时有事,来迟一步。”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必要退回去了。
他另外一只脚也准备踏进去。
“等一下!”
蒋信喊道:“秦总管,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不过是太子府总管,特批的五品职称,还没资格穿紫袍吧?”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太监身,难道要跟我们朝廷大员并列吗?”
经过他的提醒,满朝文武才反应过来,立刻议论纷纷。
五品官,而且不是正经的官职,只是徒有其名,竟然穿着三品大员才够格穿的紫袍上朝,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例啊。
越级之罪,大逆不道。
有人已经开始指责。
见秦玄抿着嘴没有反驳,蒋信愈加得意,忽然看到了旁边非常不合群的孟怀义。冷笑道:“孟尚书,你执掌礼部,你觉得秦玄此举,附和礼节吗?”
孟怀义一下子局促起来。
他以礼部左侍郎的身份,金碗装金汁,大闹荷花池,搞得唐怀安等人狼狈逃离的事情,早在坊间传闻得沸沸扬扬,甚至有戏班子搬到了台上进行演绎。
当晚孟怀义觉得自己的仕途走到头了,为免受辱,主动递交辞呈,所以昨天没有来上朝。
万万想不到,已经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卖红薯,天降富贵,他不但没有被贬,反而升了职,出任了礼部尚书,成了位列六部首脑的大员。
唐怀安反倒是人头落地。
他知道这一切都拜秦玄所赐,虽然觉得一个太监当朝议政,有些怪怪的,但是对秦玄玩的这一手也不得不佩服,想找机会表示感谢,方才看到秦玄也想过来的。
但是不像曹云清那样熟识放得开,所以迟了一步。
听见大家指责秦玄以五品之身,穿紫袍参加宴会,他也觉得非常不对。
放到平时,他早就跳出来义正严词地大声指责了。因为秦玄对自己有恩,今天能忍住也算是非常不易。
谁想到蒋信忽然把话题抛给了他,这样一来,他就是想装作没看见也不行了。
其余的人,也阴阳怪气地说道:“孟大人怎么不说话?孟大人秉持圣人教诲,不是最注重礼仪的吗?”
“现在有人公然违反,孟大人该不会徇私吧?”
孟怀义为官,最怕人家说他徇私枉法,只得尴尬地道:“确实不合礼仪。”
“秦总管,距离庆功宴开始还有一点时间,麻烦你回去换了吧。”
蒋信哈哈大笑,道:“听到没有,咱们的礼部尚书都发话了。秦玄,你该不会不听吧?”
“如果你不听,那么本太师只好问问咱们的督察右御史,曹云清曹大人了。你们督察院监察百官,秦玄今日违逆之举,在不在你们的监察之列呢?”
“如果在,你是不是要主动检举他?”
不愧是老辣的太师,他不仅自己直接对秦玄发动攻击,还把孟怀义和曹云清这两个秦玄一派的人拉进来,逼他们表态。
他们如果胆敢公然袒护秦玄,那就是徇私枉法,蒋信有办法立刻拿掉他们的职位。
而如果连他们也指责秦玄,那才是杀人诛心,一大快事。
众人都盯着曹云清。
他毕竟是外地新晋官员,很明显受这些京官抵制和排斥。
曹云清满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低声道:“秦总管,你——”
被众人攻击,秦玄很罕见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敏捷地反击,而是皱着眉头,一直在沉思。
他在想,福公公不会不知道这严格的穿衣制度,为什么还违规给自己穿紫袍?
难道是武帝授意的?
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出太多风头,故意制造机会让太师他们攻击自己,压制自己,羞辱自己?
思来想去,秦玄觉得应该是这样。
这是武帝给自己的一个教训。
既然如此,他如果回去把袍子换了,反倒是不顺着武帝的心愿来了。
骂就骂吧。
辱就辱吧!
老子受着还不行嘛!
经历了昨晚跟武帝的交手,现在的秦玄不敢有丝毫的脾气,对左右为难的曹云清说道:“他们说得对,曹大人职责所在,该检举就检举,该弹劾就弹劾!”
“时间紧迫,袍子我是不会换了。”
说着,沉着脸走进去,垂头丧气在墙边僻静的角落站好,一副忍气吞声的怂包形象。
他这样做,蒋信等人反倒不敢太放肆了。他们忘不了之前秦玄是如何扮猪吃老虎,最后关键时刻祭出曹云清这个王牌,打得他们没有招架之力的。
难道这个小太监又在挖坑?
故意诱导我们攻击他,然后绝地反杀?
想到这里,蒋信等人惊疑不定。直到一众皇子和皇亲贵族走进来,在蒋信的示意下,那些皇子开始再一次指责呵斥秦玄。
皇帝最不值钱的就是儿子。
之前有武桀和武幽在的时候,这些没有实力的皇子根本没有存在感,但是现在,武桀未到,武幽被禁足,他们仗着身份,反倒是人五人六起来。
臣子害怕被秦玄坑,这些皇子可不怕。
借机指责秦玄,顺便为武幽出气。
这其中最为嚣张地就是六皇子武烈,他也是武幽的亲弟弟。武幽的忠实拥趸,众皇子中除武桀和武幽之外,最为跋扈的一个。
秦玄仿佛真的怕了,像是一个被地主家儿子欺负的小叫花,满脸落寞,一语不发。
他靠在墙角,似乎对周围疯狂骤雨一般的攻击都已经漠不关心了,只有当一双眼睛看向大殿门口的时候,才难以抑制地露出隐隐的期盼之色。
终于,外面传来太监尖尖的声音。
“太子殿下,携楼兰公主、太子妃驾到!”
秦玄如遭电击,身体瞬间绷直,一双眼睛也兴奋地瞪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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