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183
见秦玄忽然问自己准备怎么办,吕昆仑愣了一下,黯然笑道:“其实,我也很想去大人这里报名,开荒种田,自力更生,自得其乐。”
“只可惜,我的身份不合适,去找大人,可能会害了大人。”
秦玄疑惑道:“仅仅因为你这个大寨主的身份吗?我既然能接受你手下那些喽啰,当然也可以接受你啊。”
“你们虽然落草为寇,但是我听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啸聚山林,还是自己种地,采药,打猎是不是?”
吕昆仑摇了摇头,自嘲道:“不是这个,是因为我原本的身份……其实,我是个贼配军。”
“配军?”秦玄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吕昆仑点头道:“实不相瞒,我曾在军中当差,因为得罪了小人,被陷害,发配到前方广元县的牢城营。我原本觉得,只要我好好服刑,释放之后,还是一条好汉。”
“谁知道那管营实在不是东西,聚集牢城营的一帮配军,充当手下,欺行霸市,无恶不作。我刚开始还睁只眼闭只眼的忍耐,可是他看上了一家酒楼的老板娘,霸占不成,竟然逼我去把酒楼的老板打死,要连酒楼一起霸占。”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拳头将那管营打了个满脸开花。他们发通缉令通缉我,牢城营和广元我都待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在这里存身。”
“大人要去广元,如果带着我这个通缉犯,岂不是给大人添麻烦。”
秦玄皱眉道:“那广元县令呢?你没有去告官,他不管吗?”
吕昆仑冷笑道:“他当然管,管的是我们这些闹事的人。那管营是他小舅子,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秦玄心中了然,又仔细问吕昆仑以前在哪里从军。
吕昆仑说,武德十年,也就是五年前。当时武帝召集天下兵马,苦攻西域,他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想着赤胆忠心,建功立业。谁知道在跟随他的长官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因为那个长官判断有误,致使全军死伤惨重。
那个长官害怕回去之后被武帝责罚,因为吕昆仑跟他意见不同,又害怕吕昆仑告发,于是便先下手为强,把责任推到吕昆仑身上。
武帝一怒,将吕昆仑仗责八十,发配广元。
“大人你看,这里原本还有刺字,被我用烙铁抹去了。”
吕昆仑拨开额头散发,显出一块红斑。
能用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把脸上的刺字抹去,也是个狠人。
秦玄明白了大概,忽然岔开话题,含笑道:“听说你们在后山开荒种田,能带我去看看吗?”
吕昆仑苦笑道:“马上要离开了,我倒是也有些舍不得那些田地和庄稼,大人请跟我来!”
秦玄等人,跟着吕昆仑经过一番跋涉,来到了山寨后面,山腰处一大块平地。
吕昆仑指着一畦畦黍麦,自豪地道:“这里气候不佳,无法灌溉,只能靠天吃饭,所以这些庄稼长势不好。但大人不要小看这一片农田,之前山寨的人没有那么多,这些粮食基本够我们自己吃了。”
“加上后山有很多药材,我们平时再打一些猎物去广元货卖,基本丰衣足食。”
“直到单贵来了之后,情况才变得越来越糟糕。”
秦玄已经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险恶的山林,土匪的山寨后面,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片良田?
他恍惚中有种桃花源的感觉。
想自己如果退隐,带着黄莺和楼怀柔,找一处名山结寨,山后开辟良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岂非人生圆满?
“大人你不说话,是看不上这里吗?”吕昆仑尴尬地问道。
秦玄笑道:“哪里!吕寨主做的很好,不愧是吕大圣。”
他让野驼递过来一个长形的包裹,把外面包裹的粗布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里面镶着宝石的剑鞘和剑柄。
手握剑柄,猛地拔剑出鞘。
耳畔似有龙吟,众人眼前一亮。
再看秦玄,手持宝剑,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庄严了几分。
“大人这是为何?”见秦玄手持宝剑指着自己,吕昆仑脸上变色。
秦玄沉声道:“你既然曾经追随武帝攻打西域,可认得此剑?”
“这是——”吕昆仑略一辨认,脸色大变,道:“是武帝剑!”
他慌忙下跪,惶恐道:“罪人吕昆仑,见过陛下!”
关飞等羽林军也一起单膝下跪。
不得不说,武帝的威严还是无敌的。
秦玄沉声道:“我临行之时,陛下秘赐此剑,让我到了这里,一切全权做主。”
“吕昆仑听令!”
“罪人听令!”
“现在本钦差赦你无罪!即刻起,恢复自由身。”
“你可追随本官,前往蜀郡,建功立业!”
“日后论功行赏,光宗耀祖,不负此身。”
“你可愿意?”
吕昆仑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因祸得福,有此奇遇,他咬着牙,对着武帝剑和秦玄,连连扣头,最后红着眼睛道:“回大人,小人愿意!”
“从此追随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野驼笑道:“恭喜大人,得此良将。”
秦玄把剑交给他收起来,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美意。
关飞走过来拍了拍吕昆仑的肩膀,道:“哥们,快起来吧。你不知道大人的脾性,跟着他,不需要太见外。”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对了,你是不是喜欢用树干做兵器,临走要不要带一根?”
这虽然是调侃,但是想到不久前吕昆仑抱着一根圆木横扫八方的情形,大家仍旧是心有余悸。
蜀道凶险,能多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真是万幸啊。
吕昆仑不好意思地道:“小人来到这里之后,攒了两年的银两,找人打造了两件趁手的兵器,平时也不好意思取用。”
“大人如果不急,容我这就去取了如何?”
秦玄急忙道:“快去,我们在山寨门口等你。”
同时想到还有三十名羽林军,保护着岳忠和他女儿岳娴,以及行礼车辆,在远处的山谷等候,便叫关飞派人去通知他们,来山寨门口汇合。
眼看着吕昆仑一路飞奔进入山寨,等了好大一会还不见出来。
关飞忍不住嘟囔道:“这哥们在搞什么,该不会后悔了,舍不得这片基业吧?”
这时山下传来兴奋地呼喊声,众人扭头看去,昨晚留在山谷的那几十个兄弟,赶着马车,牵着战马,涌了上来。
走在最面前的一个女子,远远看去,身段婀娜,风姿绰约,竟然是岳娴。
秦玄目光微一恍惚,听到身旁野驼发出一声低呼:“大人快看!”
“吕昆仑来了!”
秦玄急忙扭头,朝大寨里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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