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可不是不够实诚
“这药你哪儿来的。”
姜绾紧盯着青衣女子的眼睛，今晚太多巧合，她实在不能相信眼前人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女子。
“药？这个啊，昨晚跟人换的啊，我跟你说，你可别看这瓶子普通，这里头装的可是郴州溪台山的药粉，你知不知道溪台山？堰北可没得卖的，有钱都找不到地方买。”
女子伸手把药瓶拿了回去，“你小心些，别撒了。”
她小心地摸一圈瓶口，沾落在瓶口处的药粉，珍惜地抹在身上，而后才轻轻塞上塞子，龇牙咧嘴地穿好衣服把药瓶拿去藏起来。“好了，现在你可以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春香坊里里外外我都门儿清！包你满意！”
青衣女子换了身厚实的衣裳，脸上的脂粉也洗去了，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没有脂粉的掩盖，她看着比先前还要小些，但眸子里却是与年纪不符的精明，只在言行举止间还带着些许孩子气。
姜绾皱眉，“你叫什么。”
“阮灵溪。”女子娇俏地竖起一根手指，朝她得逞地笑。
姜绾脸色微沉，她吸吸鼻子，撇撇嘴，把竖起的手指又收了回去，“好吧——这个不算，你再问。”
“我说的是两件春香坊的事，不是你的事。”
“在那之前，我要知道你是谁，说的是否可信。”姜绾依旧打量着她，对她耍小滑头的行径表达了不满，少女坐正身，终究为着那两张银票，端出几分认真来。
“好，你问。”
“我阮灵溪要是还不够实诚，你在这春香坊就找不到第二个实诚人了哦。”
姜绾看着少女，她似是怕她不信，真更努力坐得很乖觉，大大的眼睛扑闪出几分认真来。
“哪里人，在春香坊多久了。”
“昌州人，先前那场大饥荒逃出来的，跟家人走散了，被卖到堰北的。”
阮灵溪吸吸鼻子，满不在乎道，但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却泄露了些许枉然，她对那场大饥荒，好似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一般，轻描淡写的就略了过去。
这丁点微末情绪姜绾一一落在眼里，她接着问道：“你很缺银子？”“这怎么好说，谁不缺银子，就是涼京宫里的皇帝，他不缺银子他还征收那么多税啊。”
阮灵溪乖觉不过半炷香，就露了本能，话一出口就嘿嘿干笑起来，腆着脸凑上来，“不是、美人姐姐，我不是说你问的不对啊。”
她卖乖，“我缺呢，可缺可缺，你就信我吧，你想问什么，你说，咱们买定离手，我立即送你出去。”
“你是不知道，春香坊里来了大人物，若是没有我你要出去可不容易，刚才花园里瞧见没？那些婢女姐姐一只手可以捏弯这么粗的铁棍！”阮灵溪比划着，见姜绾不为所动，眉心蹙在一起展不平了。
“你不怕啊……”
她推开两步认真打量姜绾，总算发现她和来春香坊抓男人回家的女子不太一样，“啧，我说，你不是来抓男人的吧，你身上的香味我好像闻到过啊，这不是、这不是那天那个劫囚的——”阮灵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喊着天爷，跳起来就往门的方向窜。
姜绾长臂一伸，把她拎回面前。
【哟哟哟，这么粗鲁，小心她咬你。】
姜绾瞥了眼待在布袋里的小羽毛，冷不丁被拎回来的姑娘张嘴朝她虎口就是一排牙。
【我就说吧，叫你温柔些了。】
姜绾反应很快，迅速从桌上抽了一根筷子，架住阮灵溪的牙，另一只手把她胳膊扭到身后，绑了。
绑了人塞上嘴，送到床上坐着。
【哟嚯，这就绑起来啦，快拿鞭子抽她！一会儿来人了就吓唬不着啦！】
姜绾嫌聒噪，把小羽毛拎出来，“去守门，走的时候桂花糕都归你。”
小羽毛呲牙，【让我帝江之羽给你守门！你竟开得了口！哼，桂花糕我不稀罕……】
姜绾已经把它抛向门口，“桂花糕不稀罕，桃酥和橙汁、火腿也不喜欢吗。”
小羽毛炸起的毛毛瞬时倒了下来，她那些屋子里好几十排货架子上，还有万千八百种它没吃过的零食、果汁、甜水……它还是闭了嘴，蹲门口去了。
姜绾把小羽毛遣去守门后，再次走到阮灵溪面前，重新界定她们的买卖。
她指了指阮灵溪的胸口，“那张归你，没有第二张，我问什么答什么。”
阮灵溪哭丧着脸，早知道不拆穿了，现在少了一张银票不说，两个问题还变成无数个了，简直亏死了。
但她也知道了，没有她，面前这个神秘的大姐姐进得春香坊，也能出得去，方才她分明都咬住她的手了，眼前一花变成了咬筷子，她动作这么快，想在春香坊干涉么不行啊。
阮灵溪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只是一直哭丧着脸。
姜绾取下她嘴里塞的帕子，“给你药的人，他跟你换什么了？”
“也没换什么，就换了那个死囚的位置。我给她送过饭，知道地方。”
“你要这伤药做什么。”
“姐姐，你们在外头的自是好日子过着，春香坊是什么地方啊，没有伤药迟早要被打死的，何况这还是顶顶好用的的伤药。”
方才只是断了根弦，陆禹就用琵琶砸人，想来也不是说谎，姜绾继续看着她，“方才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皇城司提举，陆禹。”
姜绾皱眉，陆禹如今顶了安临贺的位置了？难怪这么些嚣张。“春香坊除了皇城司，还有钦天监的人，你见过吗。”
阮灵溪点头，姜绾继续，“那你可见过一个姓孟的，三十好几，身量高，面容清俊，是钦天监最大的头儿。”
阮灵溪灵动的双眸徒然一呆，连眨也不眨了，而后躲躲闪闪看向床上的枕子，“没、没——没见过。”
这小姑娘不是个会撒谎的，姜绾也不催，就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等着。
她不再问下一个问题，也没解开她，阮灵溪知道瞒不过，转头看向床上的帐子顶，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了。
“国师也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能见的啊，他的事我可不知道。大姐姐，你能不能问些别的。”
姜绾轻笑，她只说钦天监，她都知道国师了，这春香坊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可不是不够实诚，她是一点也不实诚。
“你到底是什么人，春香坊跟你，什么关系？”
“还是要我问你，茶楼，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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