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
言臻拂开薛凛的手往门口走去,管家紧随其后。
距离门口越来越近,言臻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我有办法证明蒋明是无辜的!”身后传来薛凛的声音。
言臻脚步一顿,在薛凛看不见的地方,她嘴角轻轻一抿。
等到转过身,那丝笑意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疑惑:“什么办法?”
薛凛走到她跟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开口:“大冀有律,若是对命案死者死因存疑,可以向大理寺申请仵作公开验尸,那名死者的死因不是中毒,应该是本身就患有旧疾,又得了桃花癣,从而引发旧疾暴毙身亡,只要仵作公开验尸时证明这一点,就能保蒋明安然无恙。”
言臻眯了眯眼睛:“你认识死者?”
薛凛低头看着地面,不跟言臻有目光交流:“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死因?”
薛凛:“……”
“薛凛,你隐瞒了我什么?”言臻语气冷厉起来,“还是说,秋水阁一事跟你有关?”
薛凛:“……”
从拦下言臻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做的手脚瞒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阿姊,对不起,我……前几日蒋明到家中寻你喝酒,送他离开时,我往他身上撒了会致癣的桃花粉,京中气候干燥,有三成人每年春季会因为桃花粉染上癣,他衣裳上的桃花粉沾染到秋水阁的成衣,又被客人买了去……才会酿成惨案。”
薛凛说完,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暴风雨来临。
就在他以为言臻会大发雷霆,要么动手狠狠打他一个耳光,要么失望地骂他一顿时,言臻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你为何要这么做?”
薛凛攥紧袖子,好一会儿才道:“我想毁了秋水阁的名声,让蒋明以后不再来京城做生意,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阿姊了……”
他话音刚落,言臻扭头对着门外道:“都听见了吗?”
下一刻,被“抓走”的蒋明从大门外走进来,看向薛凛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身后还跟着那两位持刀的“便衣官差”。
薛凛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秋水阁压根没发生命案,蒋明也没有被抓,一切都是言臻和蒋明联手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薛凛脸色发白,看向蒋明的眼神越发气愤,并且不再掩饰敌意。
蒋明被薛凛这么一瞪,无奈道:“薛小兄弟,你对我不满,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背后用这种小手段,实非君子所为。”
薛凛嘴唇抿得紧紧的。
言臻走到薛凛旁边,对蒋明道:“蒋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薛凛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薛凛,给蒋大哥道歉。”
薛凛不说话。
言臻冷下脸道:“秋水阁虽然没闹出人命,却有顾客实打实穿了成衣犯桃花癣,闹上门索要赔偿,你给蒋大哥和秋水阁带来麻烦,还拒不道歉,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做人做事的吗?”
薛凛:“……”
“道歉!”言臻下了最后通牒,“不道歉,你就别跟我回去了!”
薛凛心头一慌,立刻道:“蒋大哥,对不起,是我一时犯浑,我愿意承担秋水阁所有损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蒋明本来也没想跟他计较,摆摆手道:“算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失,那顾客闹上门来的时候,被曹兄的人截住了,带去医馆开药,又给了一笔钱,事情还没闹开就解决了。”
薛凛愣住了,扭头看向言臻。
她不仅设局逼他说出真相,还好像一早就预判了他的想法,并提前做好应对策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时间,薛凛觉得自己在言臻面前成了透明人。
那自己对她那点心思是不是也……
一念及此,薛凛慌了。
直到言臻带着他走出秋水阁,因为晕车鲜少坐车的她上了马车,薛凛才回过神来。
她不是不跟自己算账,而是不在外人面前给他难堪。
薛凛硬着头皮上了车,诚惶诚恐地在马车一侧坐下:“阿姊……”
言臻淡淡道:“说吧,为什么不想让蒋明跟我来往?”
薛凛低着头,用力抠自己的指甲,心里在“隐瞒下去”和“表明心迹”之间反复纠结。
隐瞒下去?
万一她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想法,看自己跟看狗似的,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还会在她面前落个说谎的印象,以后说不定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
表明心迹?
可她一直把自己当弟弟看待,贸然表白,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功名尚未考取,他拿什么做保证,要给她一个能依靠的家?
薛凛越纠结越着急,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言臻却没给他这么多时间考虑:“不说是吗?那……”
“我担心您跟蒋明成亲,以后有了儿女,就不疼我了!”薛凛脱口而出。
言臻:“……”
她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跟蒋明成亲。”
薛凛立刻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仅是蒋明,我不会跟任何人成亲,一次失败的婚姻已经够我长记性了,这辈子,我不打算,亦不会再成亲。”
“……”薛凛不甘心道,“人生何其漫长,这只是您眼下的想法,说不定再过上三五年,你又想成亲了呢。”
言臻微微一笑,直视薛凛:“我说了不会成亲就绝对不会成亲,而且,就算我要成亲,也不会选你。”
薛凛心头一颤,瞳孔骤缩。
言臻靠在车壁上,语气漫不经心:“我长你七岁,虽不敢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但看穿你那点心思绰绰有余,薛凛,你该不会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吧?”
薛凛:“………………”
他的脸跟个调色盘一样,先泛红,再发白,最后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隐隐泛出青色。
“薛凛,我对你没有旁的要求,只要你乖乖听话,安分守己,不做不该做的事,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辈子,我保你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薛凛手在袖子下微微颤抖。
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他尴尬,羞耻,无地自容。
可听了言臻这番敲打,他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我要是不呢?”
言臻淡声道:“那我怎么将你供上来的,就怎么将你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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