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瑛心中犹豫。
那双长年低垂的眼眸此刻带着复杂的光芒。
他自然也对李霖的嚣张跋扈心存不满。
但谋杀一位皇帝宠信的太监，其中的风险与后果，他不得不深思熟虑。
李霖此刻正是皇帝眼中的红人。
一旦遭遇不测，皇帝必定会震怒，届时整个皇宫都将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
见曹瑛半天不说话，莞贵妃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悦。
这时，屏风后的高彦再也按捺不住。
他阴沉着脸走出来，目光直逼曹瑛。
他喝道：“曹公公，你能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可别忘记了是谁抬举你的。倘若没有我的母妃，你能有今天？”
曹瑛冷笑一声，道：“原来殿下也在。今晚李霖在花灯会上遇到刺杀，想必是殿下的安排吧。只是没想到这个花灯会竟然是一个陷阱，殿下有刺客落在了李霖的手上，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高彦的眼神在曹瑛的锐利目光下显得有些躲闪，表情显得很不自然，怒喝道：
“我……本王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李霖的遇刺毫无干系，你别想污蔑本王！”
曹瑛站起身，目光如炬，缓缓说道：
“殿下，就不要再瞒咱家了。若是咱家连这点风声都不清楚，那咱家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可真是白当了。”
莞贵妃见状，连忙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曹公公，眼下这情况，唯有您能帮我们了。”
她的话语未落，腰身已经一软，跪在了曹瑛的面前。
曹瑛微微一惊，连忙上前扶起莞贵妃，说道：
“太妃娘娘，这可使不得。您这样，真是折煞咱家了。”
莞贵妃那张妩媚的脸颊上，此刻泛起了泪光，望着曹瑛，道：
“公公，若是你不愿意帮忙，那哀家就长跪不起了。”
曹瑛心中一软，叹道：“当年若不是太妃娘娘在宫中为咱家周旋，岂有今日曹瑛？这个忙，咱家一定得帮。”
“只是……”
曹瑛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
“此事关乎重大，必须从长计议。咱家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李霖除去。”
高彦见曹瑛答应，心中一喜，急忙问道：“曹公公，为何不直接下毒？”
曹瑛摇摇头，叹息道：“前不久徐峰就是因为被毒死，如今宫中在这方面的防范极为严密。咱家得想个更为稳妥的法子。”
说到这里，曹瑛瞥了眼高彦，而高彦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
曹瑛向两人拱了拱手，道：“咱家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等有了具体计划，咱家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高彦目送着曹瑛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自语道：
“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居然不肯帮忙。”
“他会帮忙的，别忘了，我们手中可是有他的软肋。”莞贵妃冷笑道。
高彦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莞贵妃说道：“既然曹瑛答应帮我们，那这件事便好办了。”
莞贵妃突然神色一冷：
“只是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解决掉那个落在李霖手上的刺客。那个刺客绝不能留。否则，一旦他泄露了什么，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高彦自信地笑了笑：“母妃放心，我已经有了安排。那个刺客，他活不过今晚。”
莞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这时，高彦注意到莞贵妃的脸色，疑惑地问道：
“母妃，你今天似乎有点魂不守舍，是发生了什么吗？”
莞贵妃像是被人看破了心事，连忙否认道：
“没有，我一切都很好。可能是今天的事情有点多，有些累了。”
高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都是那个李霖，听说前几天，他还打了母妃，可有此事？”
莞贵妃轻声道：“不过是些小事，不值得一提。”
高彦却冷笑一声：“小事？他敢动母妃一根头发，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这次，我一定会让他死无全尸。”
莞贵妃心中感动，劝道：“彦儿，你先回去吧。这毕竟是后宫，你不宜久留。”
高彦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莞贵妃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李霖刚从御书房出来。
他刚将今晚花灯会上遭遇的刺杀以及成功抓获刺客的事情详细汇报给了皇帝高岑。
此刻的他，心情稍稍放松。
刚走出御书房的门槛，便迎头撞上了黄澄。
“三弟，我正要去找你呢。今晚的事情是否顺利？”黄澄笑着说道。
李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大哥关心，今晚一切都很顺利，我还抓到了刺客，目前正在东厂审讯。”
黄澄点点头，抚掌而笑，道：“那就好。不过，我有个事情得提醒你。”
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的人刚刚看到高彦去了莞贵妃的寝宫，我看他们应该商量着什么密谋，可能是对付你的。”
李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多谢大哥提醒。”李霖沉声道。
黄澄又提醒道：“你今晚赶紧回东厂！因为可能有人会对那个刺客杀人灭口。毕竟，那个刺客是唯一的证人，他们不会让他活着说出真相的。”
李霖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大哥，那我现在便回东厂。”
李霖匆匆告别黄澄，快步出宫，前往东厂。
东厂审讯室外。
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赵缺那张刚毅的脸庞。
他身穿一袭黑色官服，腰间挂着一柄短刀，带着十几名东厂番子守在外面。
这时，一道身影悄然接近。
正是余斌。
东厂有四大档头，分别是赵缺、陈象、李衡、余斌。
目前，陈象和李衡身上有伤，暂时在家养伤。
赵缺见是余斌，咧嘴一笑，道：“余斌，你今天不是不当差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余斌笑着回应：“赵哥，我今天心里有些烦闷，所以特地来找您喝两杯，解解闷。”
说着，他招招手，身后的两名随从立刻走上前来，手中端着一大缸酒和几个食盒。
赵缺闻言，眉头微皱，道：“这不太好吧。督公有令，让我们严加看管这个刺客。若是因为喝酒误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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