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的阁老们希望督公不要伤害太皇太后的性命。他们担心，一旦太皇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此事将难以向天下人交代，恐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李锴苦笑一声说道。
李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道：“太皇太后已经公然背叛大夏，犯下滔天大罪，内阁怎敢如此妇人之仁，为她开脱？”
不过，李霖心中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一下子冷汗直流。
他瞬间明白了内阁这些人的想法，留着太皇太后的目的，是制衡他的势力。
而如今叛军已经不成气候，覆灭几乎成了定局，于是内阁最担心的忌惮便是他了。
一个手握数万精兵的太监，再加上一个能够监听百官的东厂，不可谓不权倾朝野，那注定跟官员集团成为敌人。
而官员集团可没有兵马，所以必须得留着太皇太后的命，如果有太皇太后来镇压皇宫，双方一联合，便足够压制他了。
想明白这一点，李霖汗流浃背。
内阁这群老毕登，叛乱还没有结束，想盘算着开始对付自己了。
“太皇太后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岂能随意伤害！我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见李霖愤怒，李锴耐心地解释道。
李霖摆摆手，打断了李锴的话，说道：“锴兄，我知道了，一路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确实是一路风尘仆仆，那我下去休息了。”李锴笑着点点头。
等李锴一走，李霖急忙对身边的赵惜寒说道：“惜寒，你快点施展轻功，将陈象追回来，让他不要去追击太皇太后和信王了。”
“这……”赵惜寒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错愕。
“你快点去，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解释。”李霖催促道。
不久，陈象在赵惜寒的轻功追击下，迅速被带回了营地。
两人脚步匆匆，脸上均挂着不解的神色，一同踏入了李霖的营帐。
陈象一进门，神色便显得异常凝重，他径直走到李霖面前，开口便道：
“督公，您不是下令让我追击信王和太皇太后吗？为何突然又让我收手？”
李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少安勿躁，缓缓说道：“他们逃就逃吧，不必再追了。只要太皇太后不在京城搅动风云，便足够了。”
陈象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决定难以接受：“督公，我实在不明白您的用意。眼下正是我们消灭信王和太皇太后的绝佳时机，为何要白白放过？”
站在一旁的赵惜寒，同样满脸疑惑，目光紧紧锁定在李霖的脸上，等待他的解答。
李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望向两人，缓缓说道：“你们觉得，等此次叛乱平息之后，内阁掌权之时，会视谁为最大的敌人？”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们仿佛同时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道：“是您？”
李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没错。我们东厂监察百官，本就与朝廷百官天生为敌。如今我手握重兵，更是让他们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一旦叛军被剿灭，他们定会千方百计地对付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锐利：“所以，我们得养寇自重。留着信王和太皇太后，朝廷才会觉得我们不可或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
陈象和赵惜寒听完，皆是一阵默然。
他们终于明白了李霖的良苦用心，也感受到了这场权力斗争的复杂与残酷。
陈象道：“督公，属下完全明白了您的部署与深意。”
李霖笑了笑道：“那太皇太后，便任由他们逃去罢，我等不必再行追击，以免节外生枝。”
两人点了点头。
一天后。
西山的叛军已被彻底扑灭。
随后，李霖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高琰竟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条路：带着数千残兵，叛逃至宿敌燕国。
尽管大夏与燕国目前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但这份脆弱的和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国之间的敌对情绪从未真正消散。
高琰此举，无疑是在两国间投下了一枚哑弹，必然会引起一场外交风波，随时都可能引爆两国之间那脆弱的关系。
而大夏皇帝新丧，新君未立，燕国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趁火打劫，而高琰可能就是一个很有用的带路党了。
与此同时，皇甫元送来了好消息。
他不负众望，以少胜多，仅凭一万边军就击溃了吕玮麾下的四万大军。
吕玮如今已成阶下囚，正被牢牢捆绑，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三天后，随着叛乱的彻底平息，李霖率领着凯旋的军队，班师回朝。
沿途，百姓们早已闻风而动，纷纷走出家门，涌上街头，迎接将士。
城门口，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为首的便是内阁首辅李阳。
李霖翻身下马，拱手一礼，道：“让首辅大人亲自来迎接，实在是受宠若惊。”
李阳捋着胡须，哈哈一笑，道：“李督公，此战你劳苦功高，我已经伙同内阁，向皇后上表，要对你封官加爵呢。”
李霖心中轻蔑地一笑，皇后宁雪烟是他的人，他就算封王，宁雪烟估计也不会反对，何须经过内阁。
不过李霖表面上云淡风轻，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李阳道：“本来要为你举行酒宴，接风洗尘的，不过如今还是先帝大丧之期，不便进行，还望你能理解。”
李霖笑了声，道：“我是能理解的，如今陛下大丧，这丧礼还要阁老们操心呢。”
李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已经跟内阁阁老商议好了，一切从简，十天后出殡。李督公辛苦了，这件事便不用你操心了。”
李霖闻言，心中升腾起一团怒火。
这件事于情于理也该通知他一声，现在事情都定下来了，才告诉他，显然内阁这些人已经开始将他当作敌人了。
李霖心中虽怒，却没有显露出来，笑道：“首辅大人办事，我放心得很。我得马上进宫，面见皇后，呈送战报。”
李阳心中冷笑一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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