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被萧玄彻的动作弄醒,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萧玄彻冷峻分明的脸庞。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床前,给她重新换着伤口。
尽管已经涂了药,可这莲花刀刺的伤口也盛开如莲花状,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薛绾醒来,萧玄彻立即抬眸看过来,眉眼里满是担心:“是不是疼醒了?那我小心点。”
薛绾抿着唇,轻吟一声:“不疼,不过,今日你是不是该去宫中了?”
“如今长公主被我识破了身份,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狗的行为,咱们还是要防着点好。”
萧玄彻闻言,没有再拒绝:“这件事我会处理,那我待会送你回清逸园?”
薛绾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慕老这特制的木床上睡了一晚后,身上都沾了清冽的药香味。
出了房门时,慕老就坐在院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时间,薛绾瞳眸闪过紧张,不顾肩膀上的伤口被扯的疼痛,就快步走过去。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薛绾的手指近乎颤抖的触碰着慕老的身体,慕老仍旧闭着眼睛,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薛绾立即查看着慕老身上有没有伤口。
就在她仔细的检查时,只见慕老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慕老嗫嚅了下嘴唇,看了看眼前的二人:“你们醒了?”
薛绾仍旧没有静下心来,看着慕老,敛了敛眸,“师傅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打坐呢,阿绾,咱们的南疆毒解药不是还差最后一味药材才能达到完全解除的效果吗,刚刚师傅仔细想了想,这最后的一味药材,咱们忽略了一个地方!”
薛绾见状,神情变得凝重,仔细的看着慕老:“师傅,您说。”
“南疆盛产南疆毒,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都没有解药,但南疆的体质早已适应了南疆剧毒,能盛产南疆毒的地方,便一定有抑制南疆剧毒的东西,这最后一味药材,恐怕就是在南疆。”
在南疆?
这件事薛绾不是没有想过,但眼下她若是动身出发去南疆,萧玄彻是跟着还是不跟着?
跟着的话,上京一定会大乱,也会变相的向南疆王低头,到时候他会对上京做出什么,谁都不敢猜想。
倘若不跟着,薛绾一人潜入南疆,薛绾看了一眼萧玄彻。
只一眼,萧玄彻就读懂了薛绾眸中的想法,他紧簇着眉头,毫不犹豫的驳回:“不许,阿绾,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南疆的。”
薛绾抿了抿唇:“但眼下南疆毒的解药只差最后一味药材!”
“这件事再议,总之,你不许一人去南疆,孝亲王如今被关在宗人府,他想掀翻天还难着,倒是长公主,可以提防。”
“慕老,我先带阿绾回去休息,歇息一下就要进宫。”
慕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玄彻,最终没有说什么。
两人回到清逸园的时候,这阿符一直在门口站着,像是观门石一样。
在看到殿下终于回来的时候,阿符连忙招了招手:“九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萧玄彻凛眉,眉眼里满是淡然,并无过多的情绪。
倒是薛绾,脸色微微一变:“阿符,什么事,慢慢说。”
“皇帝急召九殿下进宫,昨天宫中的人等了一晚上,现在皇帝在宫中恐怕要大发雷霆了,九殿下,要不您现在赶快进宫看看?”
阿符摸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萧玄彻。
萧玄彻薄唇轻扯,“不急,先带阿绾进去歇息。”
看着阿符那么急切的样子,萧玄彻的淡定让阿符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
这皇帝急召,若是迟迟不前去觐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九殿下是皇帝的亲儿子,可这些年来,那皇帝有把九殿下当过亲儿子来看吗,就差当成宿敌了,可偏偏九殿下此刻还是没有任何焦急紧张的样子,淡定的揽着薛绾走进清逸园。
一进入清逸园内,薛绾就看向萧玄彻:“皇帝急召,你真的不去?”
“去,但现在不急,他已经等了一晚上,这会儿功夫有什么不能等的,况且,我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我也变不出来一个容颜在他面前。”
听着萧玄彻的话,薛绾反应了过来,可她还是凛了凛眉,“容颜?皇帝现在心中还在想着容颜?他都派禁军去暗杀安王了,我还以为他现在的心思都扑到朝堂上了。”
萧玄彻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看着薛绾,“人啊,一旦为情所惑,便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现在跟疯狗一扬,看似有威慑力,实则一击则倒,我如今倒是不急,这批武将训练营即将训练结束,是这些年来最精悍的一批兵队,如今朝廷的人谁不想知道我手中的兵力到底还有多少?又蕴藏着什么实力,但现在没必要拿出来。”
萧玄彻抬手揽住薛绾,声音轻而宠溺:“所以,阿绾,现在还未到时候,我们急什么呢?”
薛绾敛了敛眸,“你如今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若是入主了东宫,或许登基的步伐就会加快,萧玄彻,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迟迟不愿意入主东宫?”
“觉得麻烦。”
“什么?”
萧玄彻身为天家的人,这些年他除了征战打仗,在朝廷上已经低调了很久,如今王朝大难在前,薛绾以为萧玄彻会不再忍耐,可没想到,他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萧玄彻把玩着薛绾纤细的长发:“太子位置也好,皇帝位置也好,只要能将大萧发展的好,这皇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只要我们能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就好了,皇宫虽然象征着荣华富贵,可在我眼里,皇宫可没有漫游世界好玩。”
“同样,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身份,从此以后,我的阿绾要圈在皇宫一辈子。”
“再说,大萧的子弟又不是我一人出彩,只要这皇帝还姓萧,不就好了?”
萧玄彻这话深意十足,一字一句钻进薛绾的耳中,薛绾倏地反应过来!
萧玄彻都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了,她若是再听不出来,就真的痴傻了!
薛绾蹙了蹙眉,神情不明的看着萧玄彻:“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沈寻山的……”
两人互相“隐瞒”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将这层纱窗纸打破。
萧玄彻低眸看了一眼薛绾,少年英姿飒爽,转而牵着薛绾在石桌上坐下。
薛绾轻呼一声,尽管已经亲密过,但此刻被萧玄彻抱着坐在腿上,她的脸上还是泛着不寻常的红晕。
“当时在宗人府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胎记了。这个胎记形状,只有先帝的身上有,那时候只是怀疑了一下,后面沈寻山主动将东西交给你的时候……”
听到这话,薛绾就立即抬眸看过去,不会吧,沈寻山交给她东西的时候,她藏的好好的,当时她知道萧玄彻的人自然也想打探她这东西是什么。
可那时,薛绾并无法完全的信任萧玄彻,那东西早就被她藏在凤凰山上了。
萧玄彻看着薛绾脸上的警惕,忍不住轻嗔笑道,抬手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当时我没窥探你的隐私,阿绾,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是人?”
薛绾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那你后面是怎么确认的?”
“沈寻山的打法也很像先帝的,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未把他和先帝后代联想到一起,但后来看到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你不喜欢沈寻山,却对他还是留有几分情面与维护,若不是他在你这里有着秘密,阿绾也不会这般维护,带在身边不是?”
薛绾轻叹一声:“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我也很震惊,毕竟先帝的后代沦落到外面,的确让人很震惊,而那时宫中,皇帝独揽大权,连太子都不立。倘若沈寻山的身世秘密真的抖落在皇帝的面前,我不认为皇帝会对沈寻山留有一丝情面,甚至还会觉得沈寻山威胁了他的皇位,对沈寻山赶尽杀绝。”
“我问过沈寻山的意见,他对于认领回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并非要非进入皇宫不可,在外潇洒一生,怀念先帝也未曾不可,而且,沈寻山的养父母,对他也是如亲儿子一样,如果不是他意外发现了自己的身世秘密,这辈子守着他养父母的墓碑,他也是能过的下去的。”
萧玄彻勾唇:“萧家的后代,终究要认回去的,沈寻山这人的确不错,有血有肉,让人敬佩,按理说,我理应叫他一声,小叔伯?”
可沈寻山也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萧玄彻想,如果之后真的需要一个明君上位的话,沈寻山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的骨子里流淌着先帝的血液,也随了先帝的血性。
到时候他就带着阿绾周游世界,好不快活,没有层层制度枷锁的束缚,做遍自己想做的事情!
没有人喜欢战争,倘若有一天大萧真的可以太平稳定,萧玄彻也不需要荣华富贵或是达官富胄来衬托自己。
和阿绾在一起,何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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