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他眼睫轻颤,嗓音不自觉暗哑。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他站在大厅门口,身后是浓炽的烈阳,而他的面孔却仿佛隐匿在黑暗中,那些光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江榆站起身,走到他前面,那张清隽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伸手,抱住了他,轻声安慰,“我知道。”
原本因为焦躁不安而无限下坠的心,蓦地安定下来,陆宴辞抱着她,紧紧抱着她。
“我真的已经好了,我现在没有病。”他哑着声解释。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轻抚他的肩膀,她懂他的顾虑,懂他的恐惧。
“那你......会离开我吗?”他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膀,小心翼翼问出声。
覆在她后背的手,止不住颤抖。
江榆心口发涩,酸胀胀的,她现在好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好好了解过他。
如果早知道这些,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错过与伤害。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陆宴辞,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真正爱你的人知道这些,不会想着离开,只会觉得心疼。”
她只会心疼那么小的他,却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痛苦。
心疼他这些年,原来爱的这么辛苦。
之前她一直怨恨他,为什么婚后冷落她,哪怕那天他给了她解释,她心底最深处其实还是有不甘的。
可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去计较,所以她放下那一丝怨,选择原谅他。
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其实那些年,他应该过得比她还要痛苦。
他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写下那份离婚协议书的?
陆宴辞的身子狠狠颤了颤,一滴泪蓦地滑落。
他扯唇,喉咙却干涩的厉害。
他到底何德何能遇上她?
感受到颈窝间滑落的凉意,江榆退开身,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他脸颊,“会好的。”
“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现在她只想乞求上天,多给她一点时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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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平复了情绪,江榆把他带到书房,笑着问:“你之前是不是给我准备了不少礼物?”
“你怎么知道?”陆宴辞诧异。
她狡黠一笑,“猜的。”
“所以,你藏在哪里?”
陆宴辞勾了勾唇,走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书,后面露出一个密码锁。
江榆瞪大眼,看到他在上面输入了她的生日,“咔哒”一声书架缓缓移开,后面出现了一个暗室,里面摆放着不少盒子。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陆宴辞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串粉钻手链,一盏灯打在上面,璀璨无比。
“这个你为什么没有送给我?”
陆宴辞顿了一瞬,才缓缓道:“这是我大一暑假做的,那时候本来是想给你的。”
说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那时的画面。
暑假她邀请他去了她的生日宴,还主动问他喜欢吃什么。
他很开心,回来突然来了灵感,设计了这条手链。
他本想等工匠做出来就送给她的,可是忽然听到梁峰跟周楠在宿舍讨论成绩。
他听到梁峰说,“楠子哥,江榆这次及格你功不可没啊,一对一补了那么多天,厉害。”
那时候他整个仿佛被雷劈一般,呆站在门口,心口痛到麻木。
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不找他?
他明明什么都会,明明成绩比周楠好的!
“你该不会误会我喜欢周楠吧?”江榆惊讶的看着他。
陆宴辞尴尬的点了头。
江榆气笑了,没忍住问:“陆宴辞,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觉得我喜欢你室友!”
陆宴辞垂下眼睫,声音弱了几分,“刚开始,你选了我选的社团,经常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后来我发现,周楠跟梁峰也在,每次买任何东西,你也会分给他们一份。”
“我总看着你在我面前,跟他们聊天谈笑,我又不确定了。”
江榆深吸一口气,又问:“所以当时我拎着零食去找你,你嘲讽我,是以为我买给周楠他们?”
“嗯。”陆宴辞不自然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急切解释,“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不是了。”
江榆瞪眼看着他,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真聪明。”
“我只是觉得跟你室友打好关系,好追你。”
“可我那时候一直在期盼你眼里只有我。”
可能那时候他太自卑,也可能是他的病并没有完全痊愈,也可能是他太在乎她才会一叶障目。
他一直很怕他以为的她的喜欢,全是一场错觉,他需要明确的爱,需要她眼里只有他一人。
他还记得小时候,齐姝偶尔也会过来抱他,亲他,然后带着不会说话的他出门,陪他去游乐园玩一整天。
他误以为她还爱他,以为她后悔了,可他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她就要求他在后天的宴会上故意落水陷害那对母子。
他摇头,她就会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厉声叱骂,“你这样有病的人,如果不是我,谁还会要你?”
曾经那一道道的伤疤,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镌刻在他心底,成了他一直无法逃脱的困束。
他不敢相信她爱他。
她那么好,那么耀眼,他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拼命试探,不敢轻易伸手触碰那道光,可又怕她会消失。
他太自卑了。
江榆仔细想了想,释然一笑,伸出手腕递到他面前,“现在送也不晚,给我戴上。”
陆宴辞微顿,随即唇角缓缓勾起笑容。
他取出那条手链,小心的将链条扣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江榆执起他的手,敛起脸上的笑容,故作严肃道:“以后,不准藏这么久。”
他笑,弯腰凑近她的唇,轻轻吻了吻,郑重保证,“绝对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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