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于今日之事也颇觉无奈。
原本他并不想管这些小姑娘之间的事。
奈何振威王妃哭哭啼啼的跑到他这里告状。
振威王府世代镇守边疆,忠心耿耿,别的不说,女眷的心总要安抚好,才能让振威王府更好的镇守边疆。
振威王妃哭天抢地,言自己就这个女儿,这样一个宝贝疙瘩,皇帝一定要做主之类的。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欺负顾昙如今没人撑腰。
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更何况,在振威王妃和庆阳郡主的潜意识里,顾昙哪怕已经嫁人,还是个威胁。
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成过婚的妇人进宫。
万一萧暄将来一个难以忘怀,登基后将顾昙弄进宫去,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断所有一切可能的路。
振威王妃眼神凉飕飕地朝顾昙扫去。
说来说去就是要皇帝做主。
皇帝抚着额心,面容冷峻地问顾昙,为何要去推庆阳郡主。
顾昙跪在下首,冷眼旁观片刻,心中已如明镜。
皇帝问话后,她慢慢挪动膝盖往前两寸,朝皇帝叩首,道:“启禀陛下,可否容臣妇问王妃几句话?”
振威王妃怒视过来。
她不想理会顾昙,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让顾昙没有那些心思,两人又不得不交锋。
顾昙得了首肯后,视线挪到振威王妃身上。
她微微福身后,问振威王妃。
“请问王妃,我去推搡庆阳郡主,于我有什么好处呢?得到了什么?”
“今日乃是春狩比试日,既然说我已经赢了头筹,那本该是风风光光的,去推郡主,这个罪责一旦担下来,我能否担得起呢?”
顾昙始终语气徐徐,振威王妃将脸一撇。
她当然知道顾昙问话什么意思。
人微言轻,不管如何都不敢与王府对上。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给顾昙撑腰。
振威王妃笃定这个,可顾昙同样能用这个来反击。
没有人撑腰,自然是做得小心翼翼的,如何去惹上王府这个大树?
顾昙同时捏住的也是这样一个脉门,让所有人知道,庆阳郡主摔倒和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振威王妃咬牙。
“陛下。此事想必是与靖安侯府世子夫人无关,可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如今还请陛下找出那个人,让她给我儿赔罪。”
这就是把顾昙撇除到行凶之人以外了。
屋内,庆阳郡主几乎都要忘记喊叫了。怎么会?
母亲怎么会放过顾昙?
那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等于鞭炮都要被点燃了,却告诉自己,这根线淋雨了,点不燃。
庆阳郡主心头焦急,眼下又没办法立刻爬起来去辩驳,只能是接受振威王妃的处理方式。
皇帝听了振威王妃的话,看了一眼顾昙。
此时她已经站立到一旁,若是不注意根本就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看起来是后退了,可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皇帝想起她的父亲。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气定神闲地教导着从前的太子。
想到从前的事情,皇帝心情五味杂陈。
今日这事本不该他来调停的。
这会,他也不准备继续管下去,于是将事务丢给了皇后。
让她好好地查清楚,猎场上到底是谁将庆阳郡主给推倒了。
皇帝一走,原本萧暄等也要离开,留下空间给皇后处理事务。
奈何庆阳郡主是他从猎场抱回来的,这会他的衣摆一直被郡主攥在手中。
“暄哥哥……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庆阳郡主仿佛刚刚醒来一般,带着浓浓地歉意放开萧暄的衣摆,与他道歉。
“我当时吓坏了,生怕那马儿会真的踩伤到人。还好你来了,暄哥哥。”
她满心满眼都是萧暄,眼角更是流下泪水,仿佛没有萧暄,她就活不成的模样。
皇后要处理事情,肯定就要再问一问庆阳郡主,这会刚到门边,就听到她对着萧暄说的话。
今日这事究竟如何,其实无需更多的过问,皇后心中也是有数的。
奈何牵涉到振威王府,故而又多了几分谨慎。
这会她立即询问起太医,问庆阳郡主的伤究竟如何了,又让太医好好地照看。
只是萧暄一直坐在庆阳郡主的卧榻边,即使衣裳一直被攥着,也没有不耐烦,看向两人的目光又带着一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难道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庆阳郡主会是太子妃?
庆阳郡主被人看到她和萧暄在一起,丝毫没有害羞的模样。
顾昙虽洗脱了嫌疑,但大家都没走,她也就没走。
不仅如此,还跟着众人一同去探望庆阳郡主,看到萧暄和庆阳郡主亲昵的模样,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
萧暄不知为何,轻轻地勾了勾唇,带着嘲讽的神色。
从猎场开始,她明明看到他抱着庆阳郡主过来,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呵。她和柳浩歧说的那些什么还爱慕着他的话,都不用再说什么,就知道是假的。
想着,他的俊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忽地,站起身来,眉眼仿佛腊月里降了一层寒霜,情绪不佳地往外走。
顾昙知道庆阳郡主不是那么待见自己,也没有往前凑,刚好就站在门边。
萧暄背着手,大步地往外走,到了门边,刚好卡在那儿。
两人对视间,萧暄从鼻腔哼了一声,“让开。”
顾昙看了看对面的路,她并未把路阻挡。
萧暄难道是八只脚的螃蟹吗?非得横着走才能过去?
她默默地往一边挪了挪,把门全部留出来,方便萧暄好走过去。
可萧暄还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好招惹的模样,从她身边路过时候,带起一阵风。
顾昙感受到这人好似火气格外大的样子,格外的莫名其妙。
没有人阻挡他亲近庆阳郡主,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好火气大的?
总不能怪她赢了庆阳郡主吧。
更何况,他的情妹妹摔倒,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呀。
还好,皇后接下来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有很多的人拥护着庆阳郡主,也有许多人很中肯地将事情经过讲述出来。
因为庆阳郡主的那一鞭子,惊了马儿,才会有接下来一系列的事发生。
庆阳郡主只好似被欺负了样,又羞又气地呜咽两声,再没有比顾昙更加讨厌的人了。
猎场人多口杂,还没等顾昙回到歇息的院落,曹氏那边就知道了。
故而她一回去,就被曹氏拦住。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谁让你拔头筹的?”
曹氏一连串的问题,若是每个问题是石子,估计那定是分量最重的石子,恨不能将顾昙砸得晕头转向的。
顾昙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打断她:“我还记得头次去练习时,夫人明明说的是让我不要堕了侯府的名声。”
“怎么?不堕侯府的名声是拿最后一名是吗?”
曹氏哽了一下,“你……拔头筹就不说了,庆阳郡主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顾昙神色岿然,语气没有半分回转:“不知夫人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庆阳郡主受伤了,和我可没有关系。皇后娘娘那里已经有了论断。”
“还是说夫人想要我把事扛下来,我脱身了,还是错的?一定得把事情扛下里才成?”
曹氏不知顾昙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伶牙俐齿了。
从青松观回来,要把中馈交出去那刻起,事情就仿佛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顾昙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氏,“对了。夫人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言?”
曹氏脸色渐渐发僵,只能悻悻地让顾昙回去歇息。
“行了。你回去吧。浩歧的身子骨没有好转。你这里又乔三乔四的。已经和陛下说好了,明日先行回府。”
“既然其他的人你不要。那就还是贺清随吧。回去侯府也好。”
顾昙垂眸。
带着碧草回到僻静的院落。
“姑娘。怎么办?若是先回去……”碧草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昙。
顾昙心头也是一紧,但目前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安抚好碧草后,她推开门进了内室:“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身量修长的郎君倚靠在她的屋内,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下去吧。”顾昙让碧草好好的去休息一下。
萧暄回头看了她几眼,气势有些危险地走了过来。
“今日孤可是在你身上下了很多的注,幸好少夫人没有害孤输了彩头……”
他走到卧榻边,随意地撩袍坐下,好似这屋子是他的主场一般。
雄狮强占地盘也不过如此。
他拍拍卧榻的边沿:“孤今日好好地奖赏少夫人一番……”
顾昙动作一僵,这个奖赏,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实在是有些怕了他的那些花样。
总是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地给她狠狠一击,不让她好过。
无论如何的求饶,他非但不怜爱,反而会道:“孤可是花了力气来侍候你。让你快些适应与孤在一起的事。”
“这样都受不住,到时候孤真身上场,你可如何能够受得住呢?”
说出来的话,真是听都没法听。
让顾昙想要将他的嘴给堵上。
可是到了后来,也真的将之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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