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人群,嘈杂的声音,瞬间静下来。
顾昙坐在车厢内,望着车辕前黑胖男人挟持的碧草和小女孩。
“小夫人,你是保自己的命,还是保他们的命?”
黑胖男人将碧草狠狠地一扯,扯到跟前,让这两人挡在自己面前。
贺一咬着牙,面色阴沉,本以为留在京都是个好差事,不用和其他兄弟一样,跟着殿下四处奔波。
没想到在京中也能祸从天降。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人挟持的不是顾娘子,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昙纤细的脖颈紧紧绷直,看着黑胖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如同铜墙铁壁束缚着碧草的手臂,这会是使不上力气,她怀中的小女孩还在大声地哭喊着。
她闭了闭眼,看了眼前方的贺一。
“让我们的人退开。”她吩咐贺一。
“姑娘……”贺一不可置信,顾娘子这样吩咐就是要用自己去换那个婢女和陌生的小女孩了。
早知刚才就不发善心,将那孩子抱过来,否则也不会步入到这样的境地。
只是犹豫了片刻,贺一还是抬抬手。
他身边的侍卫,纷纷往后退去。
黑胖男人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夫人竟还是很有善心的。”
也不枉费他在那个园子外面趴了那么久,等了这么个机会,将人抓到手里。
眼下人是杀不掉了,若是真的杀了,这个外室妇的侍卫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贺一并没有后退,“你可知你劫持的是谁?”
黑胖男人看了看车内的顾昙,“怎么不知晓?只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外室身边竟然有你这样了得的侍卫。”
“既然你知道我们这些兄弟很了得,那你也该知道,她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们主人,那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顾昙起身:“你抓着我的婢女和这个小姑娘,目的无非是我。既如此,你将她们放了,我跟你走。”
说着,她慢慢地抚了抚鬓发,又将衣裳整好,朝车门走去。
“小夫人莫要怪我等无状。实在是哪要买夫人命的人给得太多。我等不得不动手。”
说着,他紧盯着顾昙慢慢靠近,
顾昙心跳急促,这个时候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一步步靠近,道:“既然我那么值钱,你必然是不会放手的。”
她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惹了谁的眼,何德何能让对方花那么大的价钱买命?
看着碧草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还有她着急的眼神,顾昙把自己腰板直了起来。
“我可以跟你走。你们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这些事,所图不少。”
“不若我们做个交易?”
她用一种温和的话语与对方交涉。
“我的侍卫都是好手,你带着我也走不快,前后的路这会想必已经都是官兵,不若从山上走?不论是我的侍卫还是官兵,都赶不上你。”
黑胖的男人不敢相信顾昙竟是一点都不怕的样子,甚至还帮他们规划路线。
而且,还不能说她的规划是错的。
他一双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顾昙,似乎要看透她背后的真实目的。
顾昙坦然地任由他打量。
“好。小夫人既然如此配合,那我们也不能不讲道义。”黑胖男人满口答应,抓着碧草的手稍微松了松。
眼见碧草不是那么难受,顾昙呼了口气。
她摸了摸腰间的一个香囊。
谁能想到,她不过一个闺阁女子,还有一日,要同土匪讲条件。
碧草怀中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抬头看向她。
顾昙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就在那一瞬间,“嗖……嗖……”有乱箭射了过来。
一支接着一支,黑胖男人大惊失色,“你们出尔反尔,贱人……”
顾昙忽然将小女孩的眼睛蒙住,“闭眼。”
一只手迅速地扯开香囊,带子立即松开,顾昙手一扬,里头的粉末朝黑胖男人挥了过去。
黑胖男人猝不及防之下,面色痛苦,当即闷哼一声。
他顾不得被抓着的碧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顾昙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整个人被踢翻。
贺一冲了上来,紧跟着其他的侍卫也一拥而上,将围在一旁,看到黑胖男人失手,想要冲上来的其他匪徒给摁住。
黑胖男人捂着胸口,血沫从口中涌出,可见这一踢的力道。
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可是没关系,大哥他们肯定还会得手的。
振威王府。
庆阳郡主叫了身边的丫鬟过来,将手中的纸拿给她看。
“太子离开这么多日了,那伙土匪到底完事了没有?若不是父王不许我乱来。何至于要请一伙土匪出手。”
丫鬟看着庆阳郡主狰狞的神色,心下一颤,急忙跪下请罪。
“郡主。还没收到消息。”
庆阳郡主不能说话后,整个人变得扭曲。
重新写了一张。
“赶紧把那个女人弄死。别让她再出来碍我的眼。若是再处理不好。你就先代她去死。”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想要说话,根本不敢出口。
更不敢把这事说给振威王夫妇听。
到时候死得只会更快。
她得了恩准,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外奔去,四处打听消息。
荒园里,窗外的灯笼摇曳,叠着屋内的灯火,影子稀薄摇摇晃晃的。
碧草帮着顾昙换外头的衣裳。
“姑娘。今天实在是太惊险了。你怎么就那么大胆?”
当时顾昙洒出去的粉末,让那黑胖男人慌乱之下被制服。
原本以为那粉末是什么药粉,没想到不过是普通的米粉。这让碧草惊讶得不得了。
她根本不知道顾昙竟有这手防备。“姑娘。幸好你身上带了那东西,否则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顾昙轻轻“嗯”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派上用场,那个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
“那个小姑娘如今在何处?”顾昙问。
碧草拢起换下的衣裳准备拿到外头,明日送去洗衣房,听到顾昙问,立即道:“本是要带回园子里的。只是贺一说,好像官府那边有人在报案,他把小姑娘送过去让人认认,若不是再带回来先养着。”
顾昙知道贺一将人带去府衙,并不是巧合。
许是想要查一查那个小姑娘背后是不是有人,否则一个小孩为何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还有那些被抓来的土匪,到底是谁派来的。
若说起与她有仇怨的,靖安侯府与振威王府。
可两家都是有权势的,真要对付她必然不会用这样明目张胆的法子。
她身边跟着的太子的下属,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不是好对付的。
那依然出手,是为什么?
如顾昙所说,贺一那边的确是在查小姑娘背后的人,还有忙着在地牢里审人。
“哗啦”一桶水浇下,将被抓来的男人给浇醒。
“说吧。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来掳人的。”贺一心里气死了。
幸好没出事,若是出事,他的脑袋都不够殿下砍的。
那地上的男人正是威胁顾昙他们的黑胖男人,这会整个身躯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卖家根本就不曾出面,平日里都是个小丫头和我们联络。”
贺一冷笑,一个小丫头的话这些人就敢相信,该说他们太单纯了,还是太蠢了。
又或者是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蠢蛋?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一般人,既然如此,你嘴硬是没用的。”
“老实点把知道的招了,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好的死法。”
黑胖男人这会也醒悟过来,那个小夫人哪里是什么富商的外室,真要是富商的外室能有这么厉害的侍卫跟着?
更别说这分明就是哪家私下打造的密室。
这可不是富能做的,肯定是贵人啊。
他心头踌躇片刻,也不敢再怠慢,嗫喏着:“这位大哥,我们的确是不知道是谁。那联络的事都是我们老大在做。我们就是个听从命令的。”
他见贺一脸色凶狠起来,连忙叫嚷着:“但是我有一次听大哥说过,那人住在南锣巷,那个婢女曾经失口说了郡主两个字。”
“我知道的就这些。”
他生怕贺一将他给斩了,连忙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贺一听到这些,瞬间就明白应该会是谁做的手脚。
竟没想到庆阳郡主会趁着殿下不在,对顾娘子动手。
幸好这事没闹大,看来得等殿下回来处理了。
贺一压下心头的震惊,算着日子,还有十日,殿下才会回京,到时再把查到的东西一起禀报给他。
离京都上千里之外。
萧暄坐在火堆边,身边是饮酒作乐的将士们。
这次出来到处巡查,风餐露宿的,虽说累,但空闲下来也会作乐一番。
萧暄并不爱饮酒,当年宫中出事时,就是因为他饮酒晚了几刻钟,造成无法挽回之势。
他不饮酒,却深知底下将士需要放松,故而称不胜酒力,回了自己的帐子。
才刚进帐子,就有小兵送了书信过来。
言是京都送来的。
萧暄想着应该是贺一命人送来的。
他坐在桌案前,没有与从前一般,换下脏污的外裳,而是用刀尖剔去信封上的蜡。
打开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不由“啧”了一声,顾昙那个狠心的女人,竟是从没有给他写过只言片语。
就算他离开前故作什么都没说,这个女人都不会情趣吗?
一个字都没有。
贺一禀报的事也很无聊,无非就顾昙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除了有一次去青松观上香为他祈福,竟是一直足不出户的呆在荒园里。
看到说顾昙去青松观为他祈福,萧暄胸中的闷意少了一些,看来她还是关心他的。
等到回京,他要想办法把她移到东宫去,这样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交际。
他身边如今没有其他人,若是她去了东宫,必然是有许多人凑上来,到时也可让徐表妹进宫陪陪她。
想着,萧暄将信笺放回到信封里,妥当地收好。
这天夜里,萧暄一闭上眼睛,就似乎能闻到顾昙身上那股清甜的香。
看来下次再出行,身边还是要带些属于顾昙的东西在身边才行。
朦胧间,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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