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烟并未让人把胡媚儿和叶尚宫拉开,只安安稳稳的坐着看戏。
其他人见皇后不开口,也是躲得极远,除了胡媚儿的贴身婢女云翠,就只有胡婵儿和婢女苏荷去拉扯她。
胡媚儿身上虽没有伤,衣服却凌乱不堪,被扯的烦了,胳膊往旁边一挥,胡婵儿和云翠三人齐齐摔倒,胡媚儿又朝叶尚宫扑过去。
叶尚宫不敢还手,只敢用手去挡,脸上脖子里被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看起来颇显触目惊心,疼的嗷嗷叫。
殿内一片混乱。
太后扶着应嬷嬷的手进来,瞧见此番景象,立刻变了脸。
“都给哀家住手!”
太后的话颇有震慑力,胡媚儿慢慢松了手,应嬷嬷忙招呼着身后的人去拉胡媚儿,顺便把胡婵儿扶起来。
人都起来后,容青烟才带着众嫔妃朝太后福身行礼,然后上前扶住太后的胳膊,似松了口气般。
“母后,您可终于来了”
太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含有斥责之意。
“皇后乃六宫之主,就任由她们胡闹吗?皇后如今连这点小事都管不了吗?成何体统!”
胡婵儿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微咬唇,眉眼迸发出一丝冷意,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笑意。
“皇后娘娘哪里是管不了,分明是不想管,只坐在那看戏呢,若非太后阻止,指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闻言,太后看向容青烟的目光更添几分阴冷,容青烟只当没看到,扶着她坐下,言语中带着一丝为难。
“母后,非儿臣不管,若是旁人,儿臣只一棍子打了去,看哪个还敢造次,只是,淑贵妃在气头上,拉扯中容易伤了她,还不如让她打叶尚宫出出气,左右叶尚宫不敢还手”
她指一指狼狈不堪脸上触目惊心的叶尚宫,又指一指已经被宫女围着整理好衣衫,脸上恶气已消大半的胡媚儿,轻叹道:
“母后您瞧,淑贵妃安然无恙,且打了叶尚宫后已经出了口恶气,若是儿臣方才硬是让人去拉,容易误伤淑贵妃不说,淑贵妃出不了心中恶气更是麻烦,容易损害淑贵妃贵体,到时,心疼的还是您和皇上”
说话的时候,还轻飘飘的看了胡婵儿一眼,似在嫌她多事。
胡婵儿狠狠抽搐了下嘴角,明明她是出于关心才去拉的,可听了皇后这话,她竟一时无法反驳,反倒还觉得有理!
容青烟特意让喜鹊跟着小福子去了寿康宫,来的路上,喜鹊已经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遂太后听了容青烟的话,看了胡媚儿一眼,见她脸上确实消了恶气,也没再继续责问。
叶尚宫爬到太后跟前,尖着嗓子嚎叫道:
“太后,太后救命啊,奴婢实在是冤枉啊,皇后娘娘这是要奴婢的命啊,太后救命啊!”
胡媚儿此刻是恨极了叶尚宫,跑过去又踹了她两脚,太后忙让应嬷嬷拉住她。
“媚儿,你安静一些,哀家正问着呢”
胡媚儿气的两眼通红,一双备显阴毒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叶尚宫。
“还问什么,太后,皇后都搬出钦天监了,还能有假吗,旁人不可信,王黎的话您还能不信吗,皇后说的没错,您且瞧瞧,媚儿这一身行头,可有一个寓意多子多福的物件儿?”
说完,她踢了踢掉在地上的杜鹃簪子,指着叶尚宫直骂。
“难怪本宫让你们做一支金簪你们迟迟做不出来,现在看来就是故意拖延,然后用这支杜鹃来诅咒本宫,该死!统统该死!”
容青烟示意褚嬷嬷把胡媚儿拉住,对太后道:
“想来喜鹊已经告诉母后发生什么事了,母后,儿臣是怜惜淑贵妃,才一时说漏了嘴,母后若是不信,大可叫来王司仪对峙”
太后紧抿着唇,见她脸上诚恳居多,丝毫没有说谎的意思,已经信了五成。
且,她愿意叫来王黎,便是王黎来了,与她说的也差不多,再者,王黎是左相府的人,不会胡编乱造这样的话。
这事真要闹起来,损的还是媚儿和左相府的脸面,遂,只能事后单独叫来王黎询问。
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暗中思虑一番,久久未言,叶尚宫害怕了,又朝她爬过来,哭喊着道:
“太后,救命啊太后,奴婢真是冤枉的啊”
太后正要说话,容青烟已经神色一禀,沉声道:
“叶尚宫,无论你有没有诅咒淑贵妃的意思,按着王司仪的话,你都做了诅咒之事,有心无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举动,差点让淑贵妃失了子嗣的缘分,这罪可就大了”
她停一停,朝旁边挪动了两步,有意无意把身后的朝雨露出来。
“你听好了,只要簪子是你尚宫局做的,那你便是罪孽深重!”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叶尚宫白着脸,惊慌的抬头,正好瞧见她身后的朝雨。
朝雨勾着讽刺的唇角,朝她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面上全是挑衅。
叶尚宫攸的睁大了眼,这贱人……是故意的!故意说可以帮她,故意害她!
“娘娘,不是奴婢,是......是她,那杜鹃簪子是她做的!”
叶尚宫指着朝雨凄厉的叫着,众人瞬间看向了朝雨,朝雨脸上明显带着慌张,惊惧的摇摇头,备显无措。
容青烟沉着脸道:“朝雨,怎么回事?”
朝雨似是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道:“娘娘......不是......不是奴婢”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挂着明显的心虚。
胡婵儿看了眼容青烟,见她眉头紧蹙一脸难看,笑道:
“皇后娘娘指责叶尚宫半天,原来是自己宫里的人惹出的事”
容青烟没搭理她,只脸色更难看,“朝雨,本宫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到底怎么回事!”
朝雨匍匐在地,哭着道:“娘娘,奴婢是被逼的,是叶尚宫来找奴婢,说淑贵妃因为金簪的事发了脾气,整个尚宫局的人脑袋上都悬着一把刀,若是奴婢不肯帮她,死也会把奴婢拉到地狱”
容青烟看向叶尚宫,“叶尚宫,可有此事?”
叶尚宫从嘴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皇后娘娘,奴婢......”
“皇后”
叶尚宫才开口,太后突然沉着脸打断她,道:
“这个问题,问的丝毫没有意义,叶尚宫乃尚宫局的掌事者,身后还有张司珍她们,朝雨一个小小宫女,叶尚宫能有什么事求她”
说罢,目光凉凉的看了叶尚宫一眼,叶尚宫攸的满头大汗,后背亦是一身冷汗。
完了!差点把更重要的事暴露了,诅咒的事太后还能帮她,若是那些首饰的秘密暴露,那可真是自毁前程!
抹了把汗,忙道:“皇后娘娘,奴婢刚才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朝雨说谎,奴婢断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污蔑奴婢!”
说完就要扑过去甩朝雨一巴掌,容青烟看了姜裳一眼,姜裳身形一闪,直接抓住了叶尚宫的胳膊。
“叶尚宫叫了半天了,总也得给人家一个辩解的机会,话不能都让叶尚宫说了啊”
她话音刚落,朝雨已经大声道:“皇后娘娘明鉴,太后明鉴,奴婢万万不敢说谎,奴婢有证人”
“太后寿宴那天,奴婢路过梅香宫时,被叶尚宫抓住,叶尚宫说了那些话,还打了奴婢一巴掌,珍妃宫里该是有人瞧见了”
珍妃瞧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似不情不愿的朝太后道:
“臣妾确实听说叶尚宫在外面打了人,具体怎么回事臣妾就不知道了,臣妾可做不了证”
叶尚宫刚松了口气,,又听朝雨大声道:
“奴婢还有人证,御前伺候的李公公,李公公当时路过的,或许没听清所有的话,但是应该听到了大致的内容,娘娘和太后若是不信,可着人请了李公公来”
见她态度强硬的要请皇上身边的人,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叶尚宫颤抖着身子,一脸死寂,当晚,她确实说了那些话,确实打了朝雨,虽然不确定李公公有没有听见,但是万一听见了......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惊动了皇上……
她立刻胆战心惊的看向太后求救,太后闭上眼,只手中的佛珠转的更快了些。
容青烟唇角荡开一抹异样的弧度,看了叶尚宫一眼,和睦道:
“叶尚宫可还有解释?若是有委屈,尽可一一道来,就算朝雨是本宫的人,本宫也绝不会偏袒”
叶尚宫扯动嘴角,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倒抽了口凉气,硬着头皮道:
“奴婢年纪大了,有些事浑忘了,就算说了也是随口的玩笑,朝雨从前在奴婢手里当差,偷奸耍滑惯了,奴婢教训两句不为过吧”
容青烟笑道:“是不为过,只是,方才叶尚宫说,杜鹃簪子是朝雨做的,这话是何意?”
话音刚落,朝雨不待所有人反应,紧跟着容青烟最后一个尾音接话道:
“皇后娘娘,既然叶尚宫把奴婢供出来,便是拉奴婢出来挡刀的意思,如此,奴婢只好说实话了”
叶尚宫心头一沉,正要开口说两句,姜裳已经悄无声息的点了她的穴道,顺便点了她的哑穴。
叶尚宫使劲的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可惜此时没人注意她,殿内众人,皆被朝雨的话惊住。
“皇后娘娘总说奴婢心思重,奴婢确实有心思,只是奴婢不敢说,可今日,奴婢不能不说了”
“娘娘头上的凤凰金簪,兰妃曾有的红宝石蜻蜓簪,荀贵嫔的金镶珠翠耳坠,还有其他娘娘小主的,大多都是奴婢做的,叶尚宫逼着奴婢做,然后让自己外甥女张司珍拿去邀功讨赏”
朝雨把初见容青烟时,说的那些过去的事又极有技巧的说了一遍,特别是叶尚宫如何折磨她,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末了,朝雨又指着地上那支杜鹃簪子道:
“奴婢如今在皇后娘娘宫里,自然是不再怕叶尚宫的威胁,可叶尚宫说,有奴婢弟弟的消息,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心想着就是一支簪子而已,奴婢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要杜鹃样式的”
她极快的看了胡媚儿一眼,道:
“奴婢知道簪子是给淑贵妃的,便提醒她,杜鹃开花不结果,送给淑贵妃寓意不好,不如做个石榴的,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淑贵妃看着肯定很喜欢,叶尚宫却说......说”
她顿了顿,明显带着迟疑,见此,胡媚儿费力甩开按住她的褚嬷嬷,尖声道:
“说什么!快说!不然本宫杀了你!”
朝雨吓得一哆嗦,看了胡婵儿一眼才道:
“叶尚宫说,说经过假山的事,柔妃进宫是铁板钉钉的了,说柔妃进宫就是左相府的态度,左相这是见淑贵妃迟迟没有诞下龙胎,所以才送了柔妃进来代替淑贵妃的位置”
胡婵儿心头一跳,看一眼胡媚儿暴雨欲来的脸,忙喝道:
“一派胡言!”
朝雨又哆嗦一下,指一指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的叶尚宫,赶紧解释道:
“不是奴婢说的,这话是叶尚宫说的,叶尚宫说,左相都放弃淑贵妃了,那淑贵妃肯定是不能生的,以后,杜鹃就往淑贵妃宫里送,石榴就往柔妃宫里送,得讨好柔妃”
“啊!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
胡媚儿恨红了眼,凶狠恶煞的瞪着叶尚宫,恨不能吃了她。
姜裳不动声色的解开了叶尚宫的穴道,然后悄无声息的从袖中取出那支凤凰钗塞到她手里。
叶尚宫惊魂未定,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动作,姜裳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到了容青烟身后。
暴怒的胡媚儿力气极大,谁也拉不住她,容青烟有意无意挡住了胡婵儿,褚嬷嬷有意无意挡住了应嬷嬷,喜鹊有意无意挡住了云翠。
一瞬间,没人去拉她,胡媚儿红着眼发了疯般朝叶尚宫扑过去,一巴掌狠狠朝她脸上甩去。
打了几巴掌后,叶尚宫瑟瑟发抖,下意识伸手去挡。
胡媚儿一眼瞧见她手里的凤凰钗,一把夺过来,不管不顾的朝她身上捅去。
随着叶尚宫几声惨叫,血溅了胡媚儿一脸,她似未有察觉,手里的动作未停,叶尚宫已经失去挣扎,她依旧未停。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待众人反应过来,殿内忽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很快,随着珍妃一声尖叫,皆吓得哇哇大叫。
容青烟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叶尚宫,面无表情,心中却起一抹快意。
姨母,烟儿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为你,为你那胎死腹中的孩子报仇了!
血腥味随风飘入鼻息,容青烟眸光微微一转,下一个是谁……
她看向太后,又看向胡婵儿,最后,目光停留在胡媚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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