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壁画之中,年轻的拉龙白多,持着好大一柄降魔杵,杖毙了宛若人一般的狸髡!
一张壁画,吓得狸髡千年不敢出佛寺!
无论像是胡三太爷形容那样,狸髡千人后,实力再上一个台阶,还是它们得到准许,能啃了活佛尸身,那这之后呢?
这地方,还真不能久留!
当然,离开之前,我在这几间屋舍内好好寻找了一番,找到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只不过,我感觉那些男人衣服,搞不好是舒子徽的,便没穿。
只拿了一个精致的粉扑盒子,将里头东西倒了,装上车泷的手指。
这样虽然用的时候会麻烦一些,但足够安全……
走出房间,外边儿的金纹已经没了……
嗯,地上只有一团粘稠污浊的血液,以及一具白骨骷髅,他的衣物已经被腐化,就连金刚橛都布满了铜锈,随时会化作齑粉一般。
“这是远自仙桃的怨气,送你一程,你也不亏,想来这辈子,你都没进过几次城。”我喃喃了两句,才顺着胡三太爷的提醒,朝着回返的方向疾走。
进入这一片区域,就只有沙幕上师寺那个狭窄通道。
等我穿过通道时,已经听不到惨叫哀嚎声,等走到上师寺的台阶外,入目所见的血腥,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我,都忍不住作呕……
金家围在这里的人……起码丢了三分之一,成了尸体……
他们手脚残碎,有人肩头,脖子,甚至是心口扎着金刚斧,金刚橛,还有人脑袋被金刚杵砸爆,碎骨,白色的浆液四溅……
当然,无一例外,所有人的头皮都被掀掉了。
血淋淋的脑袋,死不瞑目的双眼,狰狞到扭曲的面容,全部都朝着天。
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血液粘稠反光,竟有种尸山血海的既视感。
“挺惨的。我驻足在人群最中央。
胡三太爷的叫声稍显急促,意思是让我赶紧走,别沾染它尾巴上了。
我手摸了一下胸口,低喃了一句:“身上没手机,不然怎么也得拍一个,让廖呈师祖看看,害死高祖的这金家人,落了个什么下场。”
这一下,胡三太爷又不说话了。
我深呼吸数次,这血腥味刺鼻难闻,却也吸入了不少,将眼前这一切深深映入了脑海,我才迈着大步继续往前。
上师寺外沿的墙,要比绿地那一圈更高,不过,这里有一排极为宽阔的台阶,甚至中间还有平滑的斜坡,好似能让人当年送进来物资。
走过这十几米高的台阶,便到了第四层的贵胄居住之地,如今大部分金家人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是石质,风沙浸染,却并不粗糙,反倒是厚重无比,能看出,曾经住在这里的人,身居高位。
地面上有很多血痕,还有爪印。
恍惚间,我瞧见长街远处,有一只狸髡正在地面爬行,它脖子上一圈厚厚的带发头皮,血痕就是这些头皮拉拽出来的,爪印则是它们足尖浸染了血。
那只狸髡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蛇瞳极为猩红,好似忘记了我是谁一样。
很快,它又对我失去了兴趣,窜进了一个屋舍内。
惨叫声随之传来!
背后,隐隐有阴冷的注视感,我眼皮子狂跳不止。
让胡三太爷继续指路,我继续往外疾走。
第四圈层的墙更高!起码得有二十余米!
这里的台阶就多了,并不只是一条,间隔百余米就有一道。
我上去后,到了第五层,曾经供养佛寺僧侣的普通人住处。
这里的街道很宽阔,两侧的屋舍却分外窄小,屋子林林错错,高矮不一的并列在一起。
目测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平,最小的,可能就七八平。
或许是因为风水的缘由,风沙并没有吹到这里,地面上有许多车辙痕迹,一直蔓延到下第四层的阶梯处……
站在这里时,我又恍惚间有种错愕的感觉,好似看到了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全都布衣褴褛,肌瘦面黄。
他们奋力的推着木车,将物资一批一批的送进沙幕上师寺。
整条街都弥漫着一股子哀愁的气息,金家是没有居住这里的,千年间的静置,却依旧没有将这里的苦闷散去。
呆站了半晌,我摸出来了带出来的另一样东西,拉龙白多的手记。
我翻开到其中一页,看到了其中一段话。
“上一代赞普,甚至将三户养一僧的规矩,改成了七户养一僧。
如此一来,信徒陡增,寺庙中僧众达万余。
朗达玛即位后……局势动荡,竟下令屠僧。”
一时间,我心头有股闷堵的感觉。
先前,我只是看着这一句话,还没什么感受。
此时,瞧着此地那么多屋舍,这样苦闷哀愁的气息,萦绕千年不散。
我忽而想到,七户养一僧,是怎么养呢?
好像……不像是我想的那样,饿了给僧侣饭吃……
只是供饭,并没有什么难度。
可若是将其当做座上宾,用尽全力去供养呢?
信徒陡增,寺庙就多达万余僧众,可实际上,整个蕃地得有多大?
实际上的僧人,有多少?
赞普为一国之君,朗达玛真愚蠢到破坏蕃地根基,非要灭掉有开过之恩的僧人?!
有没有可能,当七户养一僧的规矩出来后,这陡增的信徒,优良参差不齐呢?!
喉咙逐渐变得干涩,我呼吸愈发粗重。
胡三太爷嘤了一声,问我怎么了,就在这里发呆?
“没……没事。”我哑声回答。
收起来了手记,我将其贴身放好。
过去的历史,早已淹没在尘埃中,无论当年之事如何,我动金家,根本不是因为认定他们屠僧。
而是因为他们要拆我肝髓,夺我命数!
是因为那万恶的金神七杀,杀了我高祖,害的我蒋家衰弱,间接让壬家有机可乘,害死我唯一的妹妹!
眼神中的动摇散去,我低声让胡三太爷继续指路。
又过了一小时左右,走出了这平民居住的第五层。
最外沿,居然有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河畔生长着沙枣,胡杨,还有一些沙漠中的动物饮水。
这条河的走向,略有一些眼熟。
胡三太爷告诉我,金家人走的路,不那么容易,我身上没有吃的,很难走完那么长一截路。
我眯着眼,喃喃道:“但可以肯定,金家人不是顺着河流走来的,对吧,胡三太爷?”
虽说我视觉被阻碍,但醒来时,并没有听到过任何水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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