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年轻人显然是看到了陈阳二人。
他打了一个哈欠,脸上的黑眼圈比饶晓霜都重,只瞥了一眼二人后,年轻人只懒懒问道:“剁鹅子?”
简单明了,确实是练摊风格,但于小二、叶佳怡要是敢用这种语气跟客人说话,陈阳绝壁扣他们半年工资。
惠玉成黑着脸问道:“惠玉堂呢?你是惠玉堂的生么人?”
陈阳在一旁听了名字就知道,惠玉堂肯定是惠玉成的亲兄弟,或者堂兄弟,都是“玉”字辈嘛。
那年轻人终于把翘着的腿放下了,他打量着惠玉成道:“你找惠玉堂干嘛?”
惠玉成黑着脸道:“找他谈点生意!”
“惠玉堂是我爷爷,老头住院了,你有什么生意找我谈就行!”年轻人叼着烟,下巴上挑45°,吊吊的样子。
惠玉成没搭茬,又问年轻人道:“那惠玉麒呢?是你什么人?”
年轻人不耐烦道:“我堂爷爷,早死了,一门绝了户。咋的?你这老小子找那个死鬼谈什么生意?”
惠玉成沉默半晌,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摆了摆手掉头就想走。
那年轻人“切”了一声骂道:“还谈生意?谈棺材板的生意?”
说完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喂,牛二,晚上三缺一……你踏马才没钱,老子家里值钱东西多了去了。”
“什么?惠玉麒那绝户房子被我卖了两百万,现在全输给你们了,你们说不玩就不玩了?”
听到年轻人讲电话,刚刚还扭头就走的惠玉成突然停下了脚步。
陈阳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此时他发现,老头眼睛中满是冷意地朝那年轻人看去。
接着,他又朝那年轻人走了回去。
年轻人看到惠玉成转了回来,于是匆匆挂了电话骂道:“老瘪色跟个二显一样,四处走来走去作甚呢?”
陈阳自然是不懂这方言的意思,但惠玉成显然是懂的,陈阳看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铁青。
其实这是扬州话里骂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个小角色,愣头青,走来走去干什么?
“你们家大人不在,那行,我找你谈生意!”不知道为什么?惠玉成讲的是普通话。
年轻人哂笑一声:“我跟你个棺材板有什么好谈的?”
“你又能有什么大生意谈?退休工资剁个老鹅都难吧?”
年轻人显然没耐心跟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谈什么生意。
这时,惠玉成一把将他身后的陈阳拽了出来:“不是我谈,是他跟你谈!”
陈阳傻了,玩儿呢?我跟这沙雕有什么生意可以谈的?
那年轻人斜着眼看向陈阳,又从盒子里抽出一只烟点上,不紧不慢对陈阳道:“说吧!你想谈什么?”
陈阳这是见了鬼,他哪知道要谈什么?总不会是谈恋爱吧……
惠老头冷笑一声:“我们出五千块买你们惠家老鹅的老卤!”
此言一出,年轻人叼在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陈阳也呆呆的一脸问号看向惠玉成。
纳尼?老卤?扬州老鹅虽然也要卤,但自己多卤几回不就有老卤了?要花那冤枉钱干嘛?
但惠玉成很坚定地说道:“五千块,卖不卖!”
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个傻吊?五千块?你知不知道我们惠家老鹅做了多少年了?”
“整整六十年,从我爷年轻时开始,家里的老卤就没倒过,你五千就像买走?想屁吃呢?”
陈阳听到这里差点没吐出来,六十年没倒过的老卤,那踏马做什么盐水鹅?直接养粽子它不香吗?
关键是,这个沙雕还踏马当个宝贝,五千块不卖?
五块钱劳资还不买呢!
谁知道惠老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开口道:“五万块!”
陈阳傻了,那年轻人也傻了,五万块?买个盐水老卤?陈阳觉得惠老头疯了!
哦不对,踏马的花钱的是我啊!我踏马疯了!
那年轻人明显心动了,态度也没有刚刚的不耐烦,他突然笑道:“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老人家坐。”
说完拿他那白色的护袖擦了擦脏兮兮的凳子,请惠玉成坐下。
谁知惠玉成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卖不卖给句准话!”
年轻人眼睛一转,故作为难道:“家里就指着老鹅吃饭呢,我把老卤卖了,我奶还不打死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年轻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卖可以,钱不够,你加点。
“我加你奶奶个腿!”陈阳在心里骂道。
五万块啊!这尼玛一张会员卡好不好!
好在老头也是同样义愤填膺的样子,显然是跟陈阳的想法一样。
“六万……”惠玉成再次加价。
陈阳:“……”(快,找个地方扶我坐下,我头有点晕!)
终于,那年轻人心动了:“行,老人家,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给你把老卤搬来!”
说完也不管摊子了,拔腿就要走。
谁知惠玉成拦住年轻人:“我跟你一起去。”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犹豫半晌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陈阳跟在惠玉成和那年轻人身后,七拐八绕之下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院。
小院里垃圾、鹅毛堆得四处都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听到开门声,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小二子,你怎么又这么早回来?你再不老老实实做生意,你爷爷住院费都交不上啦!”
陈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人叫小二子。
只见小二子不耐烦地一边将小车停在院里,一边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带点客人来家里拿老鹅!”
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苍老的妇人,他看见果然是客人上门,连忙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家里太乱了!”
陈阳刚想说点啥,那个叫小二子的年轻人皱眉道:“奶奶!反正租来的院子,收拾什么收拾?三天两头来要房租,下个月就不租这块了!”
那老太婆听到这话,显然想骂上两句,但见外人在场,生生忍住了。
从进院里到现在,惠玉成一直一言不发。
当看到年轻人挪着大木桶出来时,惠玉成眼睛一亮,他走上前去,打开木盖朝桶里闻了闻,然后冷笑着对年轻人道:“你这是涮我们爷俩呢?”
年轻人脸上一窘,接着哈哈笑道:“搬错了搬错了!”
这时老太婆皱眉问道:“小二子,你把清卤搬出来干啥?”
陈阳立马秒懂刚刚惠玉成话里的意思,合着这个傻|逼想玩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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