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了,太阳下山的时间略微早了些,六点半刚过,就挂在了窗外。
江拾月低着头不说话,江敬娟还在数落她。
“你说你这孩子,是真不懂事啊,那万姐也是一番好意,你这怎么就给退回去了呢,人家多下不来台啊。”
她把热好的牛奶慢慢倒进了杯子里,放在了江敬中面前的小餐桌上,“大人之间的恩怨那跟你都没有关系,徐离美反正都走了,以前那些事情就都过去了。”
江敬中先听不下去了:“你闭嘴吧,你知道什么,来回那么几句话说这老半天了,拾月不烦我都烦了,你还没完了你。”
江敬娟哪里怕他啊,当下眉毛一立,眼睛一瞪:“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好么,拾月说到底也是他周家的种……”
“江敬娟!”
江敬中拿起杯子就泼了过去,温热的牛奶全数泼在了她脸上,滴滴嗒嗒了挂落了下来。
他拍着桌子喊道,“拾月姓江,姓江!她永远是我江敬中的女儿!”
江敬娟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当下自己也知道说错了话,也顾不上满头满身的牛奶,急忙低头认错:“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别这么生气啊。”
她说着话就过来轻轻拍着江敬中的背,“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江拾月也立时起身过来给江敬中顺气:“爸,没事,咱们家里就这么多事,我还怕人说啊。”
江敬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指指江敬娟:“你这张……你这张破嘴,早晚……早晚让你吃个大亏才知道害怕。”
他说着话就慢慢咳了起来,越咳越重,最后咳到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捂着嘴痛咳了几声才终于停住了。
“爸,爸你没事吧。”
江拾月还在一下一下地顺着他背,用力扯下他捂着嘴的手,啊一声短呼,“你怎么咳出血了,啊?”
她慌里慌张地回身摁响了铃,“没事的爸爸,你别怕,你别怕。”
虽是这么说,但她话里已经带了哭腔:“医生很快就来,很快的。”
江敬中此时已经咳得脱力了,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常备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没事……”
江敬中虽然不是第一次吐血,但却是第一次咳出血,江敬娟也被吓得不轻,立在原地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怔愣两秒之后又跑到门口,拉开门想等医生进来。
站在门口的却是宋霖,他手抬到一半,显然是正打算开门呢,江敬娟一见他如同见了大救星,立刻拉住他手臂就把人拖了进来:“他刚才咳出血了,好大一口血。”
这当口,护士也跑进来了,见是这情况又把主治医生喊来了,一番检查下来决定去拍个肺部CT,宋霖又打电话问了梅盛林,又加了几项检查。
江敬中已经缓过来了,面色好了许多,加之今天也晚了,要做检查也是明天的事了,三人站在他床边,都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江敬中微闭着眼笑了笑:“别这样……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呢。”
“爸!”
江拾月手撑在床尾板上,“别乱说,你不许……不许……”
她说着就捂住嘴要哭,宋霖揽她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对着江敬中说:“爸,没事的,这次入院检查还没做多久呢,都挺好的,这就是保险起见,我们再复查一遍。”
江敬娟此时讷讷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再也没了刚才那副喋喋不休的样子。
江敬中手微微抬起指了指:“拾月,你带霖儿出去吃个饭,我想闭闭眼。”
“对对对,你快带霖儿去吃饭,都这个点了。”
江敬娟也帮腔,“这医院里也没法做,等以后回家了,我给你们好好做一顿像样的。”
宋霖客气了几句,低头问江拾月:“饿不饿,随便吃两口?”
江拾月其实不太想去,她想在这里再守一会儿,但江敬中刚才那一阵咳得实在凶猛,现下一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确实也需要休息,她便跟着宋霖出了病房。
两人却并未乘电梯,宋霖拉着她直接到了楼梯间,两人往下走了几节楼梯,宋霖转头看看她:“没话对我说?”
江拾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先说吧,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她声音还有些发闷,哭腔未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逢人就说呢。”
两人走下一层楼,鞋子挞挞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尤为明显,宋霖牵着她的手:“那就不说了,我知道就行了。”
他先下了一层,江拾月忽然停住脚步:“你什么都别做,这是我跟周家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宋霖一挑眉,末了点点头:“都听你的。”
他话虽这么说,但并不是一副都听她的表情,江拾月眯眯眼:“我说真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宋霖嗯了声:“我也说真的。”
两人错了步台阶,此刻恰好平视,江拾月忽地捧起他的脸:“说好了哈,你要自作主张地去找万新玉那可不行。”
宋霖郑重点头:“骗人是小狗。”
江拾月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不骗人也跟个小狗没差别。”
宋霖压了压眉头,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在她腰上前后左右挠了个遍,江拾月左躲右闪,最后笑软在了他怀里。
“错了错了,是我说错了。”
她埋在宋霖肩头,仍在笑个不停,“你不是小狗,我是小狗行了吧。”
她热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冲在宋霖的大动脉上,他只觉得那里一阵一阵地发烫,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了。
楼道里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从窗口透了进来,照得墙面橙红一片,恰如他此时的心情。
火热中尚存一丝理智。
还夹杂着下午接到罗良俊电话时的愤怒。
万新玉对待江拾月什么态度,可想而知,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闹成这个样子,私下里是什么丑恶面目更是可以想见了。
可就跟江拾月之前在他面前哭诉的那样,她并不是犯错的那个,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她来承担。
她万新玉真的有本事,早就该把周盛良给弄服了,要么离婚,要么老老实实过日子,绝不是现在这样揪着江拾月不放。
他轻轻拍了拍江拾月的背,万新玉算什么东西,他连见都不想见她,掂掂周盛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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