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维生素摄入不足的问题,古人夜盲症发生率很高,相比于汉人,羌人夜盲症的发生率就更高了。
晚上攻打堡墙,伐同想都没想,他手下的这帮人,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是个瞎子,别说攻城了,走路都成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这位伐同酋长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他这是陷入了死地,退,退不得,攻,攻不成,这样张家堡的人根本不用出来跟他交战,这么寒冷的天气,不等炸破的河面再冻住,他们就先冻死在这里了。
在北地凛冽的寒风中,伐同这一千多羌人,瑟瑟发抖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不过还是有人没挨过这零下20多度的天气,冻死了20多人。
要不是还可以抱着马匹御寒,估计得冻死更多,好不容易熬到东方黎明的阳光升起时,空气中多少有些暖意,让这些羌人们多少感觉好了一点。
一大早,伐同就把手下几个头目,召集到他面前,商量着对策。
面对这样的必死之局,众人都是一个头两个大,想不出什么办法。
伐同更为烦躁,急得暴跳如雷,大骂众人是一群蠢猪,一点用都不顶。
这时候,羌人中不断传出惊呼声,还不断传来马鞭抽打马匹的声音。
刚开始,伐同等羌人头目都没太在意,可是这种声音越传越多,到最后整个羌人中都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为伐同牵马的羌兵,急匆匆跑过来大声说:“酋长不好了,你的马站不起来了。”
伐同连忙走到他的战马前一看,只见他的这匹黄彪马,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屁股后边都是一坨一坨稀糊糊的马粪。
牵马的羌兵说道:“酋长,我们的战马都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全部拉稀了,根本就站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伐同再傻,他也知道,他又中招了,顿时面如死灰,再次大声咆哮着,像一头发疯的怪兽,口中还念叨着:“好狠呀,先是炸毁退路让我们走不成,又炸毁云梯让我们攻不成,现在又毒倒战马让我们跑不掉,汉人太阴毒了,他们是一点生路都不给我们留,想把我们全冻死在这里呀!”
这时候伐同是全部想明白了,不过这时候明白也晚了。
“来人来人,集合人马,搭人梯攻城,如果不攻下这里,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伐同大声咆哮。
一众羌兵也知道他们面临的局面,都各执武器,嗷嗷叫着向堡墙冲去。
这次进攻,伐同把一千多人全部压了上去,在几十名弓箭手的掩护下,全部羌人都投入了进攻。
张家堡城墙上,武沛没有让团丁们用投枪远程打击,而是任由羌兵冲到堡墙下,爬在堡墙上搭人梯,向城头攀爬。
武沛把团丁集中在城头的内侧,整整齐齐站了两排,手里都平端着长枪,每个团丁的身边站着一个手持盾牌的青壮,遮挡城下零星射上来的箭矢。
见大量羌兵们已经开始攀爬城墙,羌兵弓手们害怕误伤,停止了放箭。
城墙下的羌兵三个人叠着站起,才堪堪把最上边的人送上城头,可最上的羌兵刚在城头探出身子,迎接他的就是五六支明晃晃的长枪。
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的羌兵,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刺下城头,仅是一轮冲刺,第一波爬上城头的羌兵,就全部横尸城下。
下面的羌兵看不到城墙上的状况,继续疯狂地向上攀爬,而爬上城头的羌人,等待他们的就是杀戮。
自知没有退路的羌人,即便看到一个个同伴被刺下城头,仍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般,爬上城头。
可是他们连续爬上去四五轮人了,见每一次上去的同伴,都是被捅得像血葫芦一样,又跌下了城头。
鲜血和绝望让他们再也坚持不住,怪叫着都退了回来。
在这不到半个时辰工夫,又有三百多名羌兵,横死在城墙之下。
退回到伐同周边的羌人,也就剩下不足一千两百人了,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人愿意再去靠近那个如噬人怪兽般的城墙了,都聚拢在伐同身边,恍恍然不知如何是好。
堡墙之上,武沛对身边的胡赤儿说道:“兄弟,是时候了,该你登场了。”
接着大声说道:“打开城门,让胡赤儿出城。”
正在惶恐不安的羌人们,看到张家堡的堡门徐徐打开,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人。
这青年身材高大,手拎着一根狼牙棒,一人一棒,不疾不徐向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离他们三十步左右的时候,这个少年停了下来。
对着他们大声吼道:“族内的儿郎们,你们可还认得我胡赤儿?”
听到这一声暴喝,又看清了青年的模样儿,羌人中嘈杂声一片。
“那不是我们少酋长的儿子嘛,都长这么大了!”
“他是胡赤儿吗?”
“就是胡赤儿,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哩!”
“酋长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伐同也是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他这个不知所踪的侄子胡赤儿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胡赤儿手中狼牙棒直指伐同,大声喊道:“伐同,你这个弑父杀兄的禽兽,有什么面目活在人间,还不过来受死。”
听到胡赤儿这样一番话,一众羌人震惊不已。
说实在话,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少酋长老酋长相继死亡,死得还十分离奇,很多羌人是十分怀疑的。
但老酋长就只剩下伐同一个儿子了,伐同接酋长之位,他们也都不能说什么。
不过胡赤儿的话,印证了他们当初的猜测,不少人都把异样的目光投向伐同。
胡赤儿突然出现,道出了他的劣行,一时之间伐同有些慌乱。
随即气急败坏大吼道:“都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快冲上去宰了他。”
但是一众羌人,都是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满脸的迷惑之色,却没有一个人冲向胡赤儿。
伐同更是气急败坏,他挥手一刀砍死了身边站着不动的一个羌兵。
继续大吼道:“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是不是都想死。”
众人吓得都纷纷后退,拉开与伐同的距离。
这时候胡赤儿又大声说道,“伐同,你这个禽兽,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有本事就出来和我决斗。”
伐同也想明白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杀了胡赤儿,他的队伍就散了,即使逃离了这里他的酋长也做不成。
所以他也没有犹豫,大步上前,用滴血的长刀指向胡赤儿道:“好,就让我看看你个黄口小儿有什么本事,是不是像你爹一样没用。”
胡赤听到伐同提及父亲,顿时双目赤红,像要喷出火来,手中的狼牙棒握得更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伐同疾冲到胡赤儿面前,劈头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这凝聚了他毕生精华的一刀,原以为完全可以将胡赤儿劈为两半。
没想到胡赤儿一个退步,脑袋一偏,巧妙地躲过了他的刀锋。
伐同没想到胡赤儿能避开这一刀,稍一愣神,就听到胡赤儿的声音响起,“我吃了你一刀,你也吃我一棒”,基本上是声到棒到。
伐同下意识举刀格挡,只觉到千斤巨力从上压下,只听“咣当”一声,胡赤儿的狼牙棒不仅砸断了伐同的长刀,还余势不停,直接砸中了伐同的脑袋,顿时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胡赤儿这暴虐的一棒,让一众羌兵都呆立当场,单手持狼牙棒的胡赤儿,迎着正午的阳光,万道金光照在身上,宛如一尊天神下凡,威武雄壮。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真的想死在这里吗?”胡赤儿又一声暴喝。
伐同一死,胡赤儿成了青衣羌唯一的酋长继承人,又有这一棒之威,剩余羌兵,顿时丢下武器,跪伏于地。
站在城头的武沛,看到这一幕,大声说道:“成了,下去收纳俘虏吧”。
谋划了一个月的张家堡防守战,在这个午后结束了,张家堡民团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歼灭了七百多羌人,俘虏一千余人,可谓是完胜。
能有这样的战绩,离不开精密地谋划和计算。首先是确定羌人的进攻路线,既然羌人对大兴县没有兴趣,目标是张家堡,那么他们肯定会直接渡河攻击张家堡。
算准羌人进军路线和方向后,武沛就让杨易刚送来的炮仗师傅全力制造黑火药,用二十多天时间做出了五百多斤。
其中,二百多斤用陶罐装好封紧,当成炸药罐守城用。剩余的三百多斤全交给了张行严,让他提前埋在冰面之下,待羌人全部上岸后,引爆炸药,炸碎冰面,切断羌人的退路。
然后,又让铁蛋把王懵子配制的两大车泻药,洒在了这片河滩上,羌人的战马吃了撒有泻药的干草,自然都是腹泻不止,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不过,只要让马多饮水、多休息,两天时间就能缓过劲,对马没有什么伤害。
关于胡赤儿的身世,武沛刚拿下二道坝时,王兰英就告诉他了。
胡赤儿的父亲就是青衣羌老酋长的大儿子,伐同设计杀死胡赤儿的父亲,又毒死胡赤儿的爷爷,本来张兰英对丈夫和公公的死还蒙在鼓里,以为都是意外。
有一天,青衣羌的释比,告诉她,她和她的儿子要有一场浩劫,让她带着孩子离开青衣羌。
还告诉她,说她的儿子是青衣羌的天选之子,终会成为青衣羌的首领。
所以,王兰英即使后来被孟一刀掠走,受到凌辱,就是释比说他的儿子终能成为青衣羌首领这句话,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
最后让胡赤儿站出来,受降已经丧胆的青衣羌众人,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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