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处理完云中郡城的诸事后,武沛便告辞了任道善,返回大兴县。
离开时是二月下旬,回来时还已经是三月中旬了,这一趟云中郡的行程,整整用了快二十天的时间。
回到大兴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次对鲜卑一战中阵亡将士,举行隆重的入葬仪式。
这次青山营在云中城外阵亡九十八人,夜袭大营时又阵亡了二十一名,累计阵亡将士一百一十名,受伤一百六十百名,重伤三十二名,总计减员一百四十三名,战损接近两成。
刚听到这个数字,武沛的心都在滴血,青山营每一名士卒都是与他一起摸爬滚打,在一个马勺里搅稀稠,都与他亲如兄弟,就这样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就留在了云中郡。
“老大,你也不用太伤心,这就是军人的宿命,何况这些弟兄们,死得其所。”王友谅在旁边看到武沛悲伤的样子,就出言安慰道,
“对,哪有打仗不死人的,他们从加入青山营第一天,就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的路。”铁蛋也出言安慰道。
“三,你也别太难过,这些阵亡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面对强敌死战不退,面对死亡,前赴后继,他们是我们的骄傲。”武雷也想劝一下武沛,可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掩面而涕。
武沛收起了悲伤之色,环视帐中众人说道:“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难免井边破,我们只有做得更好,才能让死去的弟兄们瞑目于九泉,他们的慷慨赴死,才有意义。”
“萧大人,阵亡将士纪念园建的怎么样了?”武沛向萧敬问道。
“回禀将军,按你吩咐,半个月前,我们已经开始在县城南边的南岭,建设阵亡将士纪念园,现在已经将南岭更名为忠烈山,专门作为阵亡将士埋骨之地,已经都修建完成了。”萧敬回答道。
“好,明天我们就为阵亡的弟兄们送行。”武沛毅然说道。
翌日上午,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英烈山下,搭起了一个高台。
武沛一身戎装,浑身披甲,庄严地立于高台之上。
台下青山团和定里边军整齐站在台下,阵亡将士的家属,参加仪式的各色百姓都立于两侧,所有的人面容严肃,神情肃穆,几千人在这里竟鸦雀无声。
默哀完毕后,由武沛宣读祭文,他没有使用萧敬为他准备好的文章,而是大声唱喝道:
鲜卑为祸,国难方殷。寇我北地,蚕食劫掠。所到之处,玉石俱焚。烧杀奸淫,尽其兽行。华夏儿女,义愤填膺。大兴儿郎,众志成城。挥戈抗击,争先效命。父励其子,妻嘉丹枕。大河咆哮,青山雷鸣。挥汗如雨,吐气成云。凛冽壮志,鬼寒神惊。保我家园,杀尽夷人。战场驰聘,英武绝伦。征衣沥血,枪染敌腥。忠魂虽去,激励后人。我辈同道,踏迹而行。痛失袍泽,三军恸声。英魂不灭,永驻我心。弟兄们,一路走好!
武沛的祭文,一字一句,让台下的士卒和百姓无不热泪盈眶,他们眼中有失去袍泽和亲人的哀伤,有为亲人和弟兄的事迹骄傲,也有对外夷的深深仇恨。
祭文完毕,武沛抽出长刀,向天大吼一声“鸣炮”。
随即一声接一声的“轰隆轰隆”巨响,一共二十八响后,才停了下来。
这是用小型投石车,向空中投射的轰天雷发出的巨响。
仪式最后,由萧敬上台宣布青山营阵亡和伤残将士抚恤安排。
凡阵亡将士,一次性抚恤金100两,有父母者由青山营赡养至百年后,有子女者由青山营将子女供养至18岁成人,阵亡将士子女在参军、读书,从业、县衙招录时优先。
凡伤残将士,一次性发放抚恤金五十两,由县衙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或留在军中任教官,子女待遇与阵亡将士子女相同。
今后,凡我青三营阵亡、伤残将士,皆同此例。
萧敬宣读完毕后,台下顿时高呼将军仁义,将军仁义之声不绝于耳。
萧敬心道,我们将军这抚恤办法还真是前所未有,这以后青山营将士在战场上再无后顾之忧,历朝历代也没有听说过这样优待将士们,这样的军队天下谁又能敌。
特别是定里的一千边军,心思都活泛了起来,他们到大兴也有几天了,享受到了青山营的待遇,让他们觉得是掉进了福窝里,乐不思蜀了。
今天又听了青山营的待遇,让他们感到如果能加入青山营该多好,可他们又想到令狐不凡也是一个好的官员,待他们也不错,只是令狐大人太穷了,要是武将军和令狐将军能变成一家人那该多好。
武沛忙完了祭奠阵亡将士的事后,就把精力又投入到了青山营的改编之上。
大帐之内,青山营的一众营官,济济一堂,伏虎营武雷、鹰扬营张胜杰、苍狼营田齐、追风营张行谨、烈火营张行严、近卫营王友谅以及盐坊营的张文斌,就连为青山营管理辎重的小算盘张福根也参加了大帐议事。
坐在武沛旁边的是统领一千定里边军的正六品殄虏将军祝涛。
祝涛是边军世家出身,文武双全,不善钻营,性格刚直,世袭父亲校尉后,一干就是十年,不得寸进,直到遇到了令狐不凡后,才被提拔为正六品的殄虏将军统领一千人马。
萧敬也坐在武沛身边,他现在不仅是大兴县令,还兼任着青山营的头号文官军师。武沛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手下带兵的人暂时不缺,可文人谋士就少得可怜了,也只有让萧敬勉为其难,先兼着这个差事。
看众人都到齐了,武沛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与鲜卑人一战,我青山营虽然大胜,但损失也不小,况且明年征讨河套羌人也是我们既定的方针,现在我们兵马太少,眼下扩军已是迫在眉睫,”说着看了一个众人,见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又接着说道,“伏虎营、鹰扬营、苍狼营、盐坊营、酒坊营五营分别扩编至一千人,追风营骑兵也要扩至一千,近卫营和烈火营分别扩至五百人,我们的总兵力要达到七千人以上。”
武沛此言一出,手下一众将领都是喜出望外,特别是武雷他的俘虏营在对鲜卑一战中伤亡最大,减员将近五成,但也有个好处,就是经此一战,伏虎营成了青山营的第一强军,而且没有之一。
铁蛋和田奇虽然腹诽不已,但明面上他们也得认,谁让人家以三百步卒硬抗一千鲜卑铁骑,伤亡过半,死战不退,也真让他们没得说,不过都在心里铆足了劲,逮住机会,一定要扳回一局。
张行谨和张行严这哥俩,一个是骑兵营,一个是烈火营,跟步兵营没有可比性,就也没有一争高下的想法。
对扩军所有人都十分赞同,作为将领,谁不希望自己带领的兵马多一些。
武沛回头问萧敬:“萧大人有什么意见?”
“扩军是大势所趋,我没有问题,而且咱大兴也不缺人,而且民众参军的热情很高,估计扩兵告示一贴出去,这营门口就会挤破了头,”顿一顿又说道,“只是这军营在扩招后,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了,再加上定理友军,就更成问题了。”
众人一听光顾着扩大军队高兴了,军营问题却没有考虑。
武沛也陷入沉思,他对祝涛带领的这定里边军他很清楚,这是令狐不凡送给他的,就没打算要回去,他和令狐不凡心知肚明,但这祝涛却不知道是什么个心意。
“祝将军,这次还得感谢你,这次转运百姓和战俘,要不是你们的帮忙,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片刻后,武沛对祝涛微笑着说道。
祝涛立即起身,对武沛行了一个军礼,才说道:“谢可不敢当,令狐大人有交代,让我今后就跟在武将军麾下了,”接着又苦笑了一声说,“令狐大人这是不要我们了,就看武将军能不能收留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这千把号人可是无家可归了。”
他这半开玩笑的话,顿时让帐中众人一阵大笑。
武沛也很高兴,他走到祝涛面前,很郑重地说道:“好,蒙祝将军不弃,既然是令狐老哥哥的美意,我也只有却之不恭了,朱将军文武双全,带兵有方,我们青山营是求贤若渴呀!”
“属下谢武将军接纳”祝涛说着又行了军礼,算是正式投入青山营麾下。
实际上无论是祝涛还是定里边军,他们对加入青山营内心都是求之不得,特别是祝涛他自幼就有建功立业、北击鲜卑的志向,他看到青山营才知道自己心中的军队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才他心中军队的模样,所以加入青山营就顺理成章了。
“好,祝将军,以后你麾下人马就叫殄虏营。”武沛直接给祝涛的兵马授予了营号。
“关于军营的问题,我们暂不考虑,兵额补齐后,除殄虏营、追风营、近卫营和盐坊营外,其余三大主力步兵营,全部移防靖边镇,一边训练,一边关注河套羌人动向。”最后一句话,武沛结束了这场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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