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惠靖帝先是苦笑一声,然后问道:“这就是我的两个股肱之臣呀!吴义,你对这北地大捷怎么看?”
吴义那张满是皱纹、古波不惊的老脸上,也尽是狐疑之色,缓缓说道:“陛下,全歼一万鲜卑铁骑,击杀中部鲜卑大单于乌鲁达,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说是真的吧,这北地边军的实力,他们根本也做不到。可要说是假的吧,任道善和方汝成,两个人会虚报军功,但以令狐不凡那刚直的性格,再加上他忠心于陛下,应该不会和他们联署,欺瞒陛下的,这事透着怪异,真是让人看不透,所以老奴还真是不好评价此事的真伪。”
惠靖帝一直凝思的脸上,也透出不解之色,说道:“这里真透着古怪,有意思,有意思,这事的真相,还真让人充满了期待呀!”
“对了,陛下,他们在奏章中提到叫武沛的中郎将,不就是上次全歼羌人而受封的十二岁的少年吗,难道还是少年将军发挥了作用?”吴义边想边对惠靖帝说道。
惠靖帝有点不在意地说道:“上次受封这个少年为中郎将,都是庸王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杂号的将军,我也不好拂了我这个弟弟的面子,他最多有两千步卒,对一万鲜卑铁骑,能顶个什么事,不过是他们夸大战功,推出的棋子罢了。”
“陛下,你说的也是,我边军最强盛时,与鲜卑骑兵也不过打到得个旗鼓相当,现在衰弱至此,就更不用提了,”吴义又说道,“不过确实这件事让人难以相信,这两次大捷都提到了少年将军,倒是让人十分费解了。”吴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想不通,我们就不去想了,反正鲜卑人的首级做不了假,乌鲁达本人朝中也是有人见过的,他们糊弄不过去。再者说,这次别说他们斩首了七千多鲜卑战士,就是运过来几千鲜卑人的妇孺人头,我都认他们的功劳。”老皇帝对吴义说道。
“那也是一次性斩杀数千鲜卑人,这些年我边军也没有几次呀,也是不小的功劳。”吴义也附和着说道。
再说庸王,他坐着他那雍容华贵,宽大豪奢的座驾,回到了庸王府,刚一进书房,还没有换下朝服,就开始大发雷霆。
他一脚踢翻了摆在墙边的一个唐三彩侍女俑,就开始破口大骂,服侍的下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可是知道庸王的脾气,这个时候谁要是触了庸王的霉头,结果就是死,在这庸王府里被打杀的奴婢何止百十个。
他们都纷纷缩着脑袋,生怕这时候被庸王的怒火波及,受到池鱼之殃。
这时候庸王府长史林茂然走了进来,看到林茂然进来,一众下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要说这庸王府中,还有谁能劝得住盛怒之下的庸王,也只有这位林茂然林先生了。
他一进书房看到一地狼藉和吓得瑟瑟发抖的下人侍女,就大声呵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清理干净,都滚出去。”一众下人侍女都是如蒙大赦,立即七手八脚,把地面清理干净,鱼贯退了出去。
林茂然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余怒未消的庸王,开口问道:“殿下,你今天不是进宫,去商议北地大捷的事情吗,怎么生这么大气?”
林茂然只知道,北地发来奏章,言北地大捷,但是具体内容他不清楚,看庸王生气的样子,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几年庸王位高权重,霸气内敛不少,已经很少发这么大脾气了。
庸王“啪”的一声,把誊录的北地奏章,甩在案几上,说道:“林先生你看看,这任道善和方汝成,两个王八蛋是不是发了失心疯,脑壳子里进水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想功劳想疯了,他们以为自己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还全歼一万鲜卑骑兵,击毙乌鲁达,这可气死本王了。”
“林先生,您是不知道,今天在陛下面前,苏旭那老小子,快把我逼死了,现在想起来他阴阳怪气,看笑话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林茂然也看完了奏章内容,他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一脸的沉思,庸王看他在思索,也没有理会他,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咕咚咚灌了几口。
“庸王,这次说不定,还真是个大捷。”林茂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他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让庸王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一下子又吐了出来,喷得林茂然一头一脸。
“你说什么呢?这事是真的。”庸王说道。
林茂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满不在意地说道:“殿下,这很有可能是真的,原因有三个,一是任、方两个能力不足是真的,但他俩却一点都不傻,如果不是真的大捷,难道他们不知道后果吗,那不是找死吗?二是即便这两人犯傻,但令狐不凡不会和他们一起犯傻,更不会和他们联署奏章,既然令狐不凡也和他们联署了,恐怕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三是奏章中提到起决定作用的是青山营,上次青山营仅三百人就灭了两千羌骑,还斩首六百余骑,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实力,说不定这次又是青山营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哩!”
庸王听了林茂然的分析,也冷静了下来,想到,是呀,这两个人再傻,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何况还有令狐不凡,他是一定不会与方、任两人同流合污,他既然参与,还真有可能,这次真是个大捷。
这次大捷如果是真的,那他在朝中的威望必然能更上一层楼,为以后接替皇位,创造了更好的条件,就更是顺理成章,无人能够说三道四了。
一念至此,庸王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丞相苏旭与庸王刚回家时的心情,正好相反,苏丞相今天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就回到了丞相府,就等着看庸王的笑话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身体机能也好。
当天晚上,苏丞相在刚纳的第五房小妾房中,纵横驰骋,大杀四方,一树梨花压海棠,让五姨太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少有得夸苏丞相历害,让苏旭好不得意。
“小民王肆,拜见庸王殿下。”风尘仆仆的王肆跪在庸王面前,行了大礼说道。
神都城距云中郡千里之遥,王肆是从云中郡紧赶慢赶,路上没有丝毫耽搁,就这还是走了半个多月才赶到京师。
“任道善在秦章上说的大捷,是不是真的?”庸王还不等王肆的头叩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庸王急切的样子,王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说道:“禀庸王殿下,真的,全都是真的,千真万确,没有一点夸大。”
“啪”的一声,庸王猛地一拍桌子,口中大叫着:“好,好呀!来来,王肆,你快给我说说具体情况,一点都不许隐瞒。”
“不敢,不敢,一定据实告知殿下。”王肆忙说道。
接着他便将云中与鲜卑一战的前前后后,给庸王细细讲了一遍。
末了,还取出任道善写给庸王的密信,双手呈给庸王,言道:“殿下,任郡守在信中,特向您详细陈述此战的经过。”
庸王展开任道善的信,仔细看过后,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次任道善和方汝成算是给本王涨了一回脸,都有功劳,没有辜负本王对他们的栽培。”
“是呀,殿下,我们任大人,时常把您的栽培之恩挂在心上,总是跟我们讲,吃水不忘挖井人,永远感念王爷恩哩!”王肆马上奉承道。
庸王心情大好,一听这马屁话,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哈哈”大笑道,“好,好,我就全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次进京,任大人,还专门让我给王爷带了两万两银子和三百坛醉仙酱酒孝敬你老人家。”王肆连忙说道。
“噢,那这任道善还真是有心了,他的心意本王领了,必不会亏待了他”庸王说道。
银子庸王不看在眼里,但这三百坛美酒,的确让他觉得很受用,虽然贵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种酒太难弄了,就连他的王府里也没有几坛,那还真是王府里也没有余酒呀!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问道:“王肆,任道善在信中提及的武沛,想让本王保举他为护羌中郞将,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话,这武沛以青山民团起家,先平乱匪,再挫羌人,又胜鲜卑,少年勇武,如殿下得为臂助,将来北地无忧矣!”王肆想起来武沛脊梁后面都有点冒冷汗,生怕得罪了那位让他见之生畏的少年。
“嗯,任道善在信中也是如此说,而且这三位郡守在报捷的奏章中,也都举荐了这个武沛出任护羌中郎将一职,立下如此大功,只封赏赠个空头的护羌中郎将,会不会,让天下人心寒呀!毕竟这羌地都没有归属,这职位只是个空头名号。”庸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王肆说着。
王肆一听,庸王这样想,顿时大惊,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他可是知道,武沛只要这个护羌中郎将的职位,给再高的位置,那个小爷也不要呀!这要是办砸了,自己的小日子可算是过到头了。连忙开口道:“殿下,给他个护羌中郎将职位,他才能留在北地,为殿下你守好北地,让你心无旁骛地对付越、裕两国呀!”
庸王听王肆这么一说,觉得也很有道理,嘴上说道:“只是这样,有点委屈武沛了。”
“不委屈、不委屈,他不过才十二三岁,就担任正四品的驻地中郎将,已经可以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不能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不是。”王肆生怕庸王改变主意,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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