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听秦云抱怨，谢怀远笑了笑。
“而且就算像你谋划的那样，一旦王家和三皇子倒台，你觉得朝堂上受益最大的会是谁？”
“或者老夫这么说吧，如果解决了这几个人，陛下接下来该忌惮的是谁？”
听了谢怀远这话，秦云却是皱起了眉，之前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古以来，乱政的无非阉党、外戚，以及后宫干政，又或者权臣弄权结党营私。”
“可如果没有这些人在，帝王的权力如何才能稳固。”
“你之前说的那套贪官治国的理念老夫很赞同，人有贪念有欲望，才能被利用，才能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拥护你，因为你给了
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
“等利用完他们，杀了，还能收割一波民心。”
“这便是所谓的平衡之道，一个合格的帝王，是要懂平衡的。”
“而且，王家、三皇子，以及三皇子背后的世家如果真的倒了，就离我们谢家覆灭不远了。”
“陛下需要的是臣子结党，而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一条心，那就很危险。”
对于官场的那一套，谢怀远看得很清楚，要不然他岳父一家也不会被发配到苦寒之地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且陛下心思深沉，现在这样，也未必就是偏袒。”
……
与此同时，宫门外，王皇后陪着王允父子走了一路，王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受到了打击一样。
“父亲，女儿这也是为了我们王家考虑。”见他这样，王皇后终于主动开口道。
“娘娘说的，老臣自然知晓，娘娘大恩，我王家感激涕零。”王允面无表情的拱手道。
“父亲，还是在责怪女儿不该如此！”王允因为什么怨恨，王皇后自然知晓。
“娘娘宫外风沙太大，您请回吧，老臣还要回去清点家资上缴国库。”说着，王允直接拽着王彦霖走了。
这次的算计，几乎让整个王家元气大伤。
“父亲，孩儿不明白，您为什么那么说姐姐？”回去的马车上，王彦霖一直没看懂他姐姐和他父亲到底怎么了。
“你以为她那是为了救你，救我，还是救王家？”
“那不过是壁虎断尾的自保罢了。”
王允满脸嘲弄道。
淑妃的事，王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在知道的情况下，却任由王家去找秦云麻烦，这其中的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爹，可是……”
看着王允满脸阴沉，王彦霖刚准备帮自己姐姐说话，下一秒王允就从怀里掏出一只年代久远的竹筒递给了他。
“爹，这是？”王彦霖满眼诧异。
“自己打开看。”
闻言，王彦霖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装了一封密信，而密信里的内容更是让他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糨糊。
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王允闭眼默默点了点头。
而就在他们走后，王皇后也是一脸阴沉的回了坤宁宫。
原本这次，她都准备彻底舍弃王家了，可没想到武帝居然既往不咎。
武帝到底在想什么。
“郭瑾！”也就在众人离开之后，武帝突然朝旁边吩咐道。
“朕让你抓的人抓来了吗？”
“抓来了，就在暗卫司大牢。”
“别让他死了，朕留着还有用。”
“是，陛下！”
郭瑾头埋得更低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武帝老了，不管事了，可当这位真正动起来的时候，单单那股摄人心魄的威势，就能
让所有的算计破灭。
不管是心狠手辣的三皇子，还是老谋深算的国丈爷，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郭瑾！”见他愣神，武帝突然似笑非笑看向了他。
“奴才在！”
“你跟朕多久了？”
“奴才跟着陛下至今已经三十七年有余了。”郭瑾恭敬回道。
“这么久了，朕记得当年在乞塔为质，还是你一直鼓励朕要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是因为你这句话，恐怕，
朕早就放弃了。”
武帝笑眯眯说着这话，可郭瑾却是动也不敢动。
当年这位在乞塔可是受尽了折磨和刁难，甚至完成了牵羊礼。
而且，乞塔为了留下大乾皇族的子嗣，硬是逼着武帝跟一个女子有了夫妻之实。
而那人正是秦无双的母亲。
这么多年，武帝之所以不把自己这个大儿子接回来，多少有点屈辱的意味。
而且当年那件事，他也参与其中。
所以，郭瑾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说。
“郭大伴，当年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陛下，奴才年事已高，很多事都记不分明了，还望陛下恕罪！”郭瑾低声道。
“记不分明？”
“那朕给你点提示，十五年前，你让人给林皇后送了一碗蜂蜜水！”
“不知你可还记得。”
“当年啊，送蜂蜜水的那个小丫头，被你埋在了德秀宫后院的一口枯井旁吧？”
一听武帝这话，郭瑾浑身上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冷汗更是瞬间沁湿了后背。
“陛下，奴才，奴才……”
“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
“你真以为这些年，朕纵容你们作威作福，是朕昏聩？”
“那是因为直接杀了你们，不足以平息朕这么多年心里的恨。”
“你们怎么敢杀了她？”
武帝眼眸赤红一把掐住了郭瑾的脖子，后者顿时像离开水的鱼，一边咳嗽一边挣扎起来。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也是一时糊涂。”
趁着武帝松手的间隙，郭瑾连忙磕头道。
“一时糊涂？”
“范瑾，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
“朕，之所以选在今天告诉你，是因为今天是婉儿的祭日。”
“林振北。”
说话间，一道戴着鬼脸的人影从大殿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柄锃亮的屠刀。
而在见到郭瑾后，那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林将军，你听我说，令妹，令妹不是……”
郭瑾看到来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刚想解释，下一秒，他就感觉整个人像是在飞。
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具无头尸身栽倒在地上，等他彻底丧失意识才察觉到，原来是自己的脑袋被砍了。
“多谢陛下，让罪臣报了杀妹之仇。”杀了郭瑾，林振北跪下，朝武帝叩首道。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死神。
只是一个为了给自己妹妹报仇的普通男人。
“还不够！”
“就算杀他们九族都不够。”
武帝流着泪，暴怒的一脚踢飞了那只人头。
“朕不仅要他们王家、范家家破人亡，更要他们遗臭万年。”
“他们想要权，想要钱，那朕就让他们一无所有。”
“是他们把朕从人逼成了恶鬼。”
“本来朕可以和婉儿无忧无虑的活着，可他们亲手打碎了朕的梦，是他们逼朕的。”
“这次，老三去西南，你跟着，记住，他现在还不能死。”
“至少在老二成长起来之前，他，不能死。”
“是，陛下！”闻言，林振北戴上了鬼脸面具，捡起了角落里的人头，拽着无头尸身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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