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更好的地方。
这里的视野更开阔,距离夜空也更近,漫天的星子闪着光亮,东倒西歪地拥挤着,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天上掉落下来,会变成地上一朵娇羞的花,或是河里一滴勇敢的水,抑或是山野间一粒等待秋收冬藏的种子,总之,人类古老浪漫的想象,在这耀眼庞大的穹庐之下,都变得异常真实。
傅景时手长脚长,双臂一撑就跃上岩石,俯身朝纪云薇伸手:“上来。”
纪云薇一手搭在他厚实的掌心,一手提起裤脚,无奈身高不够,使出吃奶的劲儿,腿都抬不上去,只能巴巴地站在下方,仰着小脑袋干着急。
丢脸死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矮!
不对,是这石头为什么会这么高!
小时候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好像是那种四肢并用的狗爬姿势?
唔……可她不想在傅景时面前那么不淑女啊!
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濡湿的黑亮葡萄,俏丽柔软的短发被风吹起,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也许是刚刚爬了山的缘故,两颊透出健康的粉嫩色泽,小嘴半张半合,兀自咕哝着可爱的抱怨。
要不是怕她会哭,傅景时可能要笑出来。
“站着别动。”他跳下来,走到她身后,纪云薇感到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纪云薇很有骨气地哼了哼:“不用!我自己能行!”
话声一落,身体就腾了空,男人低醇含笑的嗓音擦过耳后敏感的肌肤:“好,蹬腿,自己上去。”
这画面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内心是拒绝的,身体是诚实的,纪云薇最后还是凭着自己的用力一蹬,攀上了岩石。
傅景时重新跃上来,在她身边坐下,侧头对上小姑娘不知是羞还是气的纠结神情,漂亮的桃花眼渗出几分邪肆揶揄:“真棒。”
她并不是在要夸奖啦!
从这个角度看星星确实是一种身心愉悦的享受,远离了人声喧嚣和车水马龙,山下的万家灯火延绵铺就,变作一片静谧的海,与头顶摇摇欲坠的璀璨星辰相互映衬。
“肉眼想要看到这么大面积的星星,必须满足很多条件,不仅要晴天少云,还需要空气AQI值达到一定的数值,孔雀山被开发成观星景区之后,观星台附近设立了一些商铺,有人长期住着,那一带的AQI值都在逐年走高,亮度浅的星星就可能看不到了,比如一些星座γ级别以下的星就未必能被看到。”
她一板一眼地总结道:“所以说,虽然我们多花了一点时间,但我们看到的星星肯定比观星台那些人看到的要多哦。”
傅景时很给面子:“小导游带得好。”
纪云薇抿嘴笑,她抱膝坐着,在夜空里寻找熟悉的星座。
“国际上通用的星座有88个,现在运用于星象学说的十二星座就在其中,科学上来讲,星座和人的性格并没有本质关系,但人类好像有这个奇怪的意识,一旦认为自己是什么性格,就真的会往那种性格发展。”小姑娘趴在膝盖上,扭头问他,“傅先生,你是什么星座?”
绕了一圈,打的是这个心思,傅景时一眼看穿她眼底晶晶亮亮的紧张,也没瞒着:“我十月底生日。”
“那是天蝎座了。”纪云薇以前看过一篇星座分析,她记性好,稍稍回忆就能想起来。
天蝎座男生属于高冷思辨型性格,有高度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能力,对外界戒备心极强,在爱情中占主导地位。
傅景时凝视她微微蹙着的小眉头,静声问:“不像么?”
“像……但也有点不像。”纪云薇有些惆怅,她是水瓶座,好像天蝎男和水瓶女的匹配指数并不高。
小姑娘看上去似乎很在意这个,哪怕刚刚还在信誓旦旦地说十二星座和人的性格没有关系,傅景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有来有往地反问:“你呢?什么星座?”
他知道她是二月份生日,但对星座这些不是很清楚。
“水瓶座。”纪云薇突然又振作了一些,“这个不准的,我觉得我的性格更像巨蟹座。”
傅景时弯起唇角:“嗯。”
只要她开心,想是什么星座就是什么星座,她想成为月亮,或是太阳都可以。
两人坐着看了会儿星星,就往山下走,起风的山林温度很低,傅景时这方面功课做得不错,下车前就取了件外套出来,回程的时候,顺手给纪云薇穿上。
外套很大,黑色的,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很好闻。
纪云薇被罩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右手则和来时一样,伸出两根软白手指,像个小尾巴似的抓着傅景时的衣角。
林间有提着灯笼的小萤火虫,在两人身周轻盈地飞着,一只飞累了,落在傅景时的后背上,透明的翅膀扇扇合合,停得还挺惬意。
纪云薇瞧着碍眼,凑上去吹了一口气,谁知那萤火虫也是有脾气的,一下子冲了过来,屁股一扭,从她的短袖领口钻了进去。
“啊!”
傅景时迅疾回头:“怎么了?”
纪云薇欲哭无泪,脸上火辣辣地发着烫,这要她怎么说啊!
半天不见她说话,光是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傅景时被看得嗓子发痒,大手一伸遮住她的眼睛,声线哑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看不见也好,她也不用觉得害臊了,纪云薇支支吾吾地开口:“刚才萤火虫……飞进我衣服里了……”
粉嫩的唇瓣一张一阖,说出啼笑皆非的话,傅景时难得怔住,半晌,转而揉揉她的发顶:“再忍忍,回车上处理。”
还好没几步路了,纪云薇也不等傅景时提醒,车门一解锁,就乖乖地爬了上去。
跑得挺快,傅景时的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她颈后那一小块白皙肤色,他踱步过去,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
他的烟瘾原本不大,秦钊生病那年才开始抽得凶,直至今天成了一个戒不掉的习惯,心绪难平时,总要靠着这个压一下。
今晚,他其实是高兴的。
但这份高兴,也得压一下。
等小姑娘在车上别别扭扭地忙完,他又在风中待了会儿,散了一身烟味,才坐进驾驶座。
下坡路并不好开,傅景时怕纪云薇会吓到,全程踩着刹车控制车速,刚开出一段路,迎面就冲来几辆野地摩托赛车,嚣张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当头的那辆黑色道奇战斧尤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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