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才刚开始下,地面上的雪层都还没堆积起来,说是玩雪,其实就是两个人撑着伞在这个祥和宁静的小镇里随处逛逛。
傅景时比纪云薇高出很多,为了不让她淋着雪,他的脊背有意识地向下弓着,以此降低高度,手腕外翻,伞面几乎全部朝她倾斜。
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丝毫没有觉察这不动声色的偏爱,她的注意力早已被古朴天然的小镇雪景给吸引住了,走过一道石桥的时候,还忍不住悄悄从伞下伸出手去,掌心朝上摊开,接到一朵两朵的白色小冰晶。
美丽的六角形晶体触感冰凉,对着若隐若现的太阳会折射出漂亮的光晕,纪云薇一脸新奇,一朵接一朵地接着,等到化开了又甩甩手上的水渍,继续去接,玩得不亦乐乎,嘴上也没闲着,头头是道地介绍:“像这种由水汽凝华成的雪花以及天然水冻结的冰,都属于六方晶系。”
傅景时点点头:“嗯。”
“但是‘云中雪花’的胚胎是另一种形状的小冰晶,中间是六棱柱,两端尖细,有点像绣花针,通常叫它针晶。还有一种叫片晶,顾名思义,它们就像是从六棱形的铅笔上削下来的薄片一样。”
“云中雪花?”
桥下来了人,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也不撑伞,你追我赶地奔了过来,嬉嬉闹闹地横冲直撞,傅景时适时将纪云薇拉近一些,手臂撑在桥栏上,伞面一低,压在她身后。
男人垂眸注视她亮晶晶的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像你这样的云么?”
“什么?”纪云薇反应过来,被他干巴巴的笑话逗乐了,抿了抿唇,还是笑出了声,轻轻捶他一记,“喂,纪老师在给你科普气象知识,你要认真点儿。”
傅景时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湿润的手心摩挲了两下,感受到她略低的体温,有淡淡的笑容溢出唇角,声线也沁了点揶揄:“这么贪玩的老师,可不多见。”
“明明是你叫我出来玩的。”好吧,虽然她也承认自己挺幼稚的,哪怕是刚才那两个小孩子,也没像她这样把手玩得湿漉漉的。
“玩一会儿就好,着凉了就不好玩了。”傅景时把她的手裹紧一些,顺势放进口袋里,随后压下伞面在她后腰处一捞,将人也拥入怀中,带着她往桥下的一家早餐馆走去。
苏城经济高速发展的几年里,开发力度都集中在城区,这片被遗忘的乡下小镇,反倒保留了最原始的建筑群,坑洼不平的石板路,踏上去有种清脆的声响。
沿途的房子都很低矮,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像摆在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以至于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道,也弯来绕去,四通八达。
房子多半是青砖黛瓦的中式风,延伸而出的屋檐下,悬着一些古老的彩旗帆布,镇子不大,一条小河环绕而过,深冬的清晨,水面上浮起白茫茫的水雾,雪片飘落其中,会荡起圈圈涟漪。
等真正进入小镇最繁华的地段,纪云薇才发现这儿的人起得都很早。
早市已经开张,路边的摊点铺子一个比一个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缭绕的氤氲腾腾而上,各种食物的香味交缠在纷飞的雪花里,似乎再寒冷的天气,也不会影响他们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看到傅景时走近,几个摊主还会热情打招呼——
“小傅回来啦?吃了没?”
“哟!傅帅哥,来吃早餐啊?”
“瞧我看见了什么?咱们阿时谈恋爱啦?女朋友可真漂亮!”
……
你一言我一语的,充满着善意的关心和调侃。
面对这些本本分分的街坊邻居,傅景时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纪云薇能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是非常放松的,即使并没有十分热情,却也有问必答。
“嗯,昨天回来的,还没吃。”
“是的,起得早,秦叔还没来得及做饭。”
“我女朋友胆子小,您别吓到她。”见纪云薇仰着头冲他欲言又止,傅景时低笑一声,替她回了一句,“还有,谢谢您的夸奖,她确实很漂亮。”
纪云薇:“……”
她其实是想谦虚来着!
“哈哈哈!”邻居们一顿大笑,看向红着脸埋着头的纪云薇,更加来劲了,“哎哟,还害羞了呢!”
说着,又相继发出邀约,傅景时一一谢过后,拉着又羞又恼的纪云薇进了旁边挂着褐色门帘的小馆子。
跨过门槛,傅景时正要收伞,忽然感到腰上被纪云薇掐了一下,只是力气太小,隔着外套像是挠痒痒似的。
傅景时调转视线,正好迎上她略带心虚的目光,还没说话,她倒是有理有据地反咬一口:“谁让你说我漂亮的!”
一听就是人家寒暄的客套话,他怎么还当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很自恋呢!第一次来就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可怎么办呀!
傅景时哪里知道她脑袋瓜子里会想这么多,把收好的雨伞靠放在门边墙角,笑问:“夸你还夸错了?”
纪云薇哼哼,心里其实甜得很,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率先往里头走,傅景时抄着口袋,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这家馆子是纵深设计,甬道狭长,只摆了两排座位,后头虽然有更大的院子,但一般赶时间的人都在前头用餐。
此时店里人很多,嘈嘈嚷嚷地拥挤在过道上,纪云薇也不嫌弃,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位置,一边还要时不时和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
她人长得白嫩可爱,声音也细软动听,没一会儿功夫,店里居然也安静了不少,大约是怕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被挤坏了,人们见到她都赶紧往边上退,居然硬生生给让出一条路来。
有一桌还没吃完的,看她左顾右盼没找到空座,甚至直接给她腾出位置来,嘴都来不及抹,就飞也似地逃了。
纪云薇犹豫片刻,没敢坐,满脸狐疑地跑回来,拉着他的手臂小声问:“傅景时,我是不是太凶了?”
“是有一点。”凶得大家都不敢大声高声说话了,或许扯着嗓门再喊几句,保不齐能把她给震碎了。
见傅景时一本正经,纪云薇信以为真,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边吃饭的规矩,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正懊恼呢,头顶被他揉了一把,随后是傅景时似有似无的轻叹:“傻姑娘。”
那么好骗,让他既想逗弄又心疼不舍。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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