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纪云薇分析的那样,雪灾在一周后停了,全域的生产生活也在政府的协调下,逐渐回到了正轨,一场浩大凶猛的灾情,仿佛只是老天爷打了个盹儿。
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进入腊月后,这过年的氛围就比往年还要浓烈起来。
纪涛夫妇最近都赋闲在家,卢思敏的悬案系列作品正式完结,趁着过年也不准备再开新书,待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草,做做瑜伽喝喝茶,纪涛则是一刻不停地黏着老婆,班也懒得上,天天和卢思敏腻在一块,偌大的家业丢着不管,纪臣便挑起大梁,忙得不见人影。
纪云薇猜想纪臣应该是腾出手,去对付那些之前妄图拉纪家下水的人了。
从盯上宋歌的那一刻起,那些势力就暗中盘了一局大棋,但宋歌太聪明了,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成为纪繁的软肋,从而威胁到纪氏,乃至整个国家的安危,就立刻和纪繁断了关系,又跑去国外自生自灭。
可对方依然没有放弃宋歌这条线,不仅拿捏着宋歌的生死,还把手再次伸了过来,于是,纪臣中毒,安市马燕山工厂成了傀儡壳子……直到宋歌身死,马燕山被查抄,看似尘埃落定,内里仍有浪涌。
一切的发展都被傅景时说中了。
而这些复杂的事情,纪涛他们肯定也清楚,如今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外人瞧不出破绽而已。
当然,纪云薇总觉得老爸是真的开心,每天老婆长,老婆短地叫着,连纪臣那么温文尔雅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笑着声称家里处处是屠狗现场,自己得要躲远一点,就干脆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纪彦也借着筹备婚礼事宜的理由,和路昭昭几乎形影不离。
每个人,都在保护着自己在意的另一个人。
纪云薇便更加想念傅景时了。
过了腊八,纪鹤白带着纪小墨从乡下回来,檀园内外张贴着对联窗花,院子里的树枝上挂满了灯笼和灯带,时令植物长势茂盛,日头洒落下温暖的色泽,像披着金灿灿的轻纱。
小朋友忘性大,在乡下玩了好些天,似乎也记不起那一晚覃娅的癫狂,一进门就快快活活地奔来跑去,从这棵树下钻到另一棵树下,笑声清脆,响了一路。
张妈正带着纪云薇包饺子,听见声音欣慰地笑了:“这个家啊,可算是热闹起来了。”
纪云薇手法不好,学得又挺认真,手指压在面皮上,小心翼翼地折出花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作品,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张妈伸头看了看,哎呦叫了起来:“小姐,你这个不是饺子,是包子啊!”
纪鹤白精神焕发地走来,张嘴就是护短:“什么饺子包子?薇宝包的都是好东西!”
“老爷子您可摸摸良心说话。”张妈哭笑不得地拿盘子接过纪云薇包的东西,举起来给纪鹤白看,纪鹤白刚想夸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小姑娘秀秀气气的一个人,包的面食竟然比脑袋还大,关键这玩意儿还奇丑无比,塞着的馅料根本没有粘住,东边漏一点,西边漏一点,这哪里还是饺子和包子,这分明是……馒头啊!
纪涛和卢思敏正好下楼来,对着这盘子东西沉思许久,还是纪涛发言总结:“我们纪家的女儿,以后也不需要亲自下厨,手艺差点也就差点吧。”
张妈赶紧接话:“对对对,怪我,看小姐天天对着电脑忙工作,怕她闷坏了,非要拉她来帮忙。”
就在所有人都试图帮纪云薇掩饰尴尬后,纪小墨蹬蹬蹬跑了进来。
“嘟嘟你好笨啊,饺子都不会包!”纪小墨双手托着一颗自己刚包的饺子炫耀。
果然比纪云薇包的好看多了!
纪云薇也不想的,她本意是要把馅料裹住,结果面皮太少了,就加了面皮,这么一来馅料又太少了,就加了馅料,于是一会儿加面皮,一会儿加馅料的,最后揉成了一个大馒头。
她挫败地坐了下来,看着一家老小努力憋笑的样子,假装气恼地说:“想笑就笑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被批评两句不会哭鼻子的。”
静默几秒后,大家哄堂大笑,连洒扫的佣人们也笑弯了腰。
纪云薇的确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而是支着下巴跟着笑。
是啊,檀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有别于檀园的其乐融融,洋流涡旋于H国的海平面,货船在海水里飘摇不定,远处的灯塔照来一束光亮,鸣笛声短促地响着,浓稠的血腥味在海风里蔓延开来。
“傅,你们真的有把握救出我儿子吗?我听说那边又派人来……”
月亮高挂在夜空,海水翻腾着浪潮,一名华商模样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忙地推开船舱门,正好看到傅景时面无表情地吩咐同伴,将今晚偷袭的几个人一一绑好,毫不留情地悬挂在窗外!
听着那些人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华商不由对傅景时更加敬畏,语气也不如刚才那样急切,像是多了不少信心:“马上到港口了,尼恩就拜托你们了。”
说着,仿佛被狗咬了似的,赶紧退了出去。
刁海洋把人绑好后,抽了口烟,往门口方向望了一眼:“队长,这人有问题。”
那样子哪里像是担心儿子,分明是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说不定,偷袭的人都是这老家伙安排的。
傅景时已经洗了手,正在查看手机消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单手回复消息,另一只手端起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有没有问题另说,这订单既然接了,那就必须把钱赚到手。”傅景时等了会儿,想着小姑娘大概是睡下了,便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薄唇掀起淡淡的嘲弄,“弄出这么多花样,无非是因为有人不想我活着。”
他仰头把水喝尽,冷厉的眉眼映着银白的月光,低声道:“原来,活着比死了,更能给他们添堵。”
“哎哟,真是难得,也有你想活着的时候。”
冯亦气喘吁吁地坐在地板上,他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一晚上的体力活儿差点没把他累死,擦着汗,侧目调侃道。
“上岸后,你们先去分部等我。”傅景时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看样子是要休息了。
冯亦和刁海洋都是一愣。
“队长,你不带我们一起?”
“这是私人恩怨。”男人平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疏离冷漠。
“队长你——”刁海洋差点就要爆粗口了,冯亦飞快拉住他,用力摇摇头,两人推拉着出了舱门。
想到傅景时刚才那态度,刁海洋就来气,辛苦奔波,人家居然根本不领情。
“你说!他到底逞什么能?有他这样当兄弟的吗?”
冯亦作为傅景时的心理医生,对他反常的行为见怪不怪。
“他和傅家的孽缘,总要有个了断,不带我们,也是不想连累无关的人。”
“老子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就成了无关的人了!”
冯亦苦笑:“不要试图拿正常人的感情思维去衡量他的做法。”
傅景时啊,那是一个被黑暗养大的人,连皎洁清冷的月光都会烫着他,却偏偏渴望拥有一颗太阳。
他想配得上太阳,就要亲手斩杀供养他的黑暗。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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