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涛退休这年,为了庆祝,一艘游轮载着一家老小环海旅行。
说是一家老小,其实纪家三兄弟的工作一时半会都放不下,最后商量来商量去,也就休年假的傅景时和刚忙完一个观测任务的纪云薇,带着一周半的女儿小米粥,陪同纪涛和卢思敏出来散散心。
海上天气一直不错,此刻正是日落时分,斑驳细碎的晚霞铺在海面上,随着海潮上下翻腾,游轮保持着适当的速度,即将横跨整片海域,抵达地球的另一端。
纪云薇和傅景时都在内舱休息,夫妻俩感情越来越好,累到了也正常。
幸好小米粥性格乖顺,一点儿也不娇气,纪涛最喜欢带她玩了,爷孙俩这会儿在下象棋,小米粥天赋极高,纪涛想让得不那么明显,都要绞尽脑汁。
“啪——”
在老气横秋地吃了外公一颗子后,小米粥忽然指着浪潮涌动的海面,奶声奶气地喊:“大鱼!大鱼!”
纪涛被外孙女可爱的样子萌到,乐呵呵地应和:“好好好,大鱼大鱼。”
小米粥口齿不清,但思维很敏捷,见纪涛没有听懂,便一骨碌滑下儿童座椅,抓着纪涛的手就要往栏杆处走,纪涛以为她是玩腻了象棋,想找点新鲜事儿做,赶紧把这迈着小短腿一个劲儿往外跑的小不点儿给抱起来,嘴上哄道:“哎呦小祖宗,不下棋咱们看动画片好不好?”
小米粥对动画片没什么兴趣,一听就翻白眼:“幼稚!”
“……”
“那你想做什么?”纪涛对着外孙女毫无脾气,笑容不减地说道,“游泳可不行,你爸会砍了我的。”
“鱼!大鱼!”小米粥还是指着海面喊。
纪涛皱眉,这孩子怎么了这是?难道真要跳下海里去和大鱼玩?
卢思敏在不远处看书,听到动静疾步走来,看小米粥急得小脸通红,瞪了丈夫一眼,把扑腾个没完的小东西接过来抱着,连声哄道:“怎么了宝贝?”
小米粥委屈极了,她有限的词汇里只能说出“大鱼”来,就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往栏杆处扑,卢思敏便抱着孩子往那处走去。
“什么大鱼呀?”纪涛亦步亦趋地跟上,探出头来,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一头虎鲸猛地从水下冒出来,时不时用脑袋顶着游轮,焦躁不安地围着船身来回游动,硕大的尾巴击拍着海水,卷起重重海浪。
卢思敏赶紧抱着小米粥后退几步,和纪涛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不安,虎鲸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平白无故地来了这么一头,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爸、妈,你们怎么了?”纪云薇睡了个饱觉,神清气爽地出现在甲板上,看父母神色不对,便低头问小米粥,“你惹外公外婆不高兴了?”
“没有,小米粥乖乖。”小米粥眼角挂着泪,因为被冤枉,瞧着可伤心了。
女儿继承了傅景时的桃花眼,稍微一耷拉就软萌得不行,纪云薇根本凶不起来,哭笑不得地直起身来,只觉得腰上酸疼得厉害,“嘶”了一声,就被人从后边搂住。
男人吃饱餍足,神色慵懒地将她圈在怀里,下巴压在她的肩窝,视线向下垂着,在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逡巡了片刻,忽有所感地抬起头来,看向纪涛夫妻俩:“出什么事了?”
虎鲸还在不要命地碰撞游轮,幸亏这艘游轮够结实,这头虎鲸又是未成年的虎鲸宝宝,换做成年虎鲸这么撞下去,早晚得出事。
“应该是来求助的。”傅景时很快得出结论,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下,立即联系了当地的救援队。
救援队效率也很高,立刻出动了专业队伍,跟随小虎鲸前往事发地,傅景时看了眼巴巴赖在甲板上不肯走的小米粥,弯身将她抱起来,笑问:“想看?”
“嗯!”小米粥点头如捣蒜,纪云薇无奈地轻扯她的小辫子:“就你胆子大!”
“那就去看看吧,”傅景时单手抱着女儿,空出另一只手来牵纪云薇,眸底一片温柔,“一起。”
纪涛搂着卢思敏也跟了过来:“一起一起,我们也去!”
于是,一家老小就厚着脸皮上了救生船,仿佛这一趟不是去救援,而是去观光风景。
小虎鲸明白大家是来帮助它的,便在前面带路,偶尔还会扭头等待,众人穿过深海,一路行驶到一片较浅的海域,赫然发现一头成年虎鲸妈妈搁浅在沙地上,烈日暴晒,奄奄一息!
小虎鲸急得团团转,围着救援船再次焦躁不安地拍起水来,救援船东倒西歪,差点被掀翻了去!
一直安静窝在纪云薇怀里的小米粥忽然伸出小手,很轻很轻地摸了摸虎鲸湿滑的脑袋:“不怕,不怕,爸爸救!”
许是孩童稚嫩的嗓音拥有安抚的力量,小虎鲸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傅景时使了个眼神,便和救援队一起跳上岸,众人合力将搁浅的虎鲸妈妈推挪回海里,连纪涛也兴致勃勃地去帮忙了。
卢思敏陪着纪云薇坐在船上照顾小米粥,远处是男人们齐心协力的画面,夕阳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当年你跟着他,我和你爸其实都不是很放心,倒不是认为他不靠谱,而是怕你吃不了苦。”
卢思敏已经很久没有和女儿谈心了,难得有机会,便直言不讳。
“后来发现,的确是我们不懂你,比起你的哥哥们,你似乎是最勇敢,最有定力的那个,我们一直以为你是被当公主一样养大的,现在看看你,再看看小米粥,原来把你当公主的只是我们而已,傅景时可没把你当公主。”
“那人是把你当女王了。”
他便是忠于自己的王。
像虔诚地敬奉一颗太阳。
纪云薇抿唇,眼角弯弯的,柔声纠正母亲的话:“妈妈,爱情里没有那么多角色扮演,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就够了。”
卢思敏看着女儿谈及爱人时明媚娇美的脸,笑着点头:“是,你想得很对。”
返程的路上,晚霞更加明艳,小米粥心情也特别好,把玩着纪云薇的手指哼了半天不成调的歌,就这么歪着脑袋睡着了。
纪云薇看她可爱,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防傅景时也低头来亲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烫得她身体发软。
纪云薇压低声音笑:“做什么亲我?”
傅景时轻抚她红润的唇角:“想亲就亲了。”
纪云薇说不过他,干脆转过身去,没一会儿,竟也靠着他睡着了。
夕阳余晖铺天盖地,将一家三口静静笼罩,远远望去,像一幅隽永的油画。
悠悠岁月里。
日子慢且长。
——
备注:本章救援素材改编自新闻案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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