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昭华公主什么都不缺,只要她想要的几乎都能得到,却从来没有人能够耐心地陪她玩耍。
宫女们总是战战兢兢,害怕这个担心那个,父皇和母亲又有那么多的事要做,至于太后,昭华公主早得了叮嘱,不得总缠着太后,不能累着太后。
是以昭华公主对玉竹这个不用刀针就治好自己,还给自己讲好听故事的姐姐极有好感,白胖胖的小手拉着玉竹的手不放。
玉竹硬生生忍住了捏捏公主白嫩脸蛋的冲动,对太后屈膝施礼:“禀太后,昭华公主的喉疾已无大碍,休息调养几日即可痊愈。”
太后心情很好,把昭华揽到身边坐着,又命明珠给玉竹放了个小锦凳坐下,端了热茶留她说话。
坐了一会儿看着太后露出乏意,玉竹识趣地告退,背着药箱出来,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带着她走了一程,忽然被半路冒出来的宫女拦住了。
两个宫女窃窃私语几句,送玉竹的宫女便面露歉意对她道:“对不起玉小娘子,我临时有些事……”
另一个宫女在旁边低声催促:“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玉竹只得含笑说声没关系,她自己能找得到路,见两个宫女匆匆离开,她心下有些警惕,不由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玉竹定了定神,心说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
然而事实证明,玉竹的预感很灵。
于嬷嬷等在她必经的路口上,都快要冻僵了,老远看见她的身影,冻得面青唇白的像只鬼似的于嬷嬷,便在前面的路口突兀地冒了出来。
“皇后娘娘有旨,宣玉氏医女觐见。”
于嬷嬷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因为冻得太狠,话声里还带着几分颤音,随着话音,几名太监和宫女便围了过来。
“走吧,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儿你可吃罪不起。”
玉竹环视于嬷嬷等人,心下一沉:原来麻烦在这儿等着呢。
方才那个送她的宫女被叫走,估计也是皇后的人捣的鬼。玉竹就奇怪了,她似乎没得罪过皇后,为什么皇后就几次三番地非得要找她的麻烦呢?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心里转着念头,玉竹落落大方地笑笑,应道:“民女玉氏接旨。”
既然躲不开索性就迎上去,她还真不信,皇后敢在宫里面杀了她?
这态度倒是出乎于嬷嬷的意料,几个原本准备动手的太监和宫女也是有点转不过弯来,还保持着准备上前拖她的姿势。
“请嬷嬷带路。”
于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这死丫头竟然没哭没闹没挣扎,也没吓得发抖,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于嬷嬷哼了一声:“带她走!”
一名宫女立即识趣地推了玉竹一下,将她推得一个踉跄:“快走!愣着做什么!没看见我们都快冻坏了吗?”
玉竹没有反抗,被她推着默默地向前走,心里暗骂弘通:都是那个臭和尚在皇帝面前瞎说,才害得她进宫来看病,卷进宫里这摊子破事情上来。
谁知道皇后究竟是为什么看她不顺眼呢?仅仅是因为治好了昭华公主的病吗?
若是这个原因,玉竹还真不会后悔,昭华公主玉雪可爱,又没有一般孩子的刁蛮脾气,玉竹很是喜欢她。
为了昭华公主的病,她吃点苦也是值得的。
被几个宫女推推搡搡地走了没多远,前面的岔路上就急匆匆地迎过来一个人。
“哎呀玉小娘子你在这儿呀,这大冷的天气可让我好找,”来人中等身材面白无须,嗓音尖锐,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太监齐焕。
玉竹心中一喜,看样子救星来了!
齐焕笼着手匆匆过来,就像没看到玉竹身边围着的人一样,大声道:“赶紧的吧,皇上传你过去,要问你昭华公主的病情呢!”
“是,齐公公。可现在民女奉皇后娘娘诏令,正要去觐见皇后娘娘。”玉竹却并不行动,眼睛看着于嬷嬷微微躬身等她示下。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跟着齐焕走,万一将来皇后给她安个抗旨的罪名怎么办,要走也必须得于嬷嬷放话才行。
说实话,玉竹倒很盼着于嬷嬷硬气些,跟齐焕正面扛上。
于嬷嬷已是呆了。
若是来的太后身边的人,她还敢多少争辩几句,可这齐焕是跟了皇帝几十年的,在皇帝还是个普通皇子的时候就跟着皇帝,极得皇帝的信任,让她和齐焕对上,她还真没那个胆儿。
“那就有劳齐公公了,玉氏女就先跟您走吧,左右皇后那边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昭华公主的病情。”于嬷嬷陪笑道。
齐焕眼神都没给于嬷嬷一个,随手递给玉竹一个小小的白玉手炉,大声道:“玉小娘子怎么还不走,赶紧的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玉竹接了过来,暖炉入手光洁生温,她感激地笑笑:“谢谢公公。”
“得嘞,赶快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于嬷嬷并身边的一众太监宫女:“……”
她们又一次被无视了,这齐焕和明珠是约好了的吧?
皇帝今天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夜自寒代替了齐焕的角色,侍立在他旁边挽起袖子磨墨。
齐焕带着玉竹进去,并没有直接上前见礼,直到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齐焕才躬身禀告:“皇上,玉小娘子来了。”
和上次比起来,皇帝今天有些疲惫的样子,他随意问了问昭华公主的病情,得到很快痊愈的回答后,问道:“玉大夫所用的药方神效,可否交由太医院参详?”
玉竹心中一跳,夜自寒说得没错,皇帝果然问起药方了。
事实上玉竹并不了解皇家诊病的流程。太医为皇室中人诊病,所用的方药必须由专人用专用的纸墨和笔体抄写,之后交由太医院共同参详,最后才能决定是否用药。
若是为皇上和太后诊病,药方中所列的药材,更必须在药典中一样样地划出来,由皇上和太后自己看了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用药。
像玉竹这样,从宫外带进来药品,也不经过任何检查便允许使用的,已经算是极少见的情况了。
这也是因为昭华公主的情况特殊,并且皇帝亲自下了命令,否则的话,玉竹所带的药材根本不可能用在昭华公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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