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见家丁要进屋里,连忙制止,顺便分派家丁们到各处报信,以防万一还有其它杀手。
门口两个灯笼挑了进来,玉仕文走进来,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都拥在大小姐院子里做什么?还有夏草,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夏草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得干净,又跟众人说了这半天,情绪好了许多,走过来怯生生地站在玉竹身边,见玉仕文相问,急急上前行礼,白着脸道:“老爷,大小姐屋子里死了人。”
玉仕文一惊,看向玉竹。
玉竹微微点头。
这会儿的时间,院子里又进来几个人,几个女眷被聚集到中厅,玉岚做为玉岑之外的唯一男丁,带着几个家丁匆匆而来。
玉仕文面色难看,呆了半晌道:“先报官吧,留几个人守在这里,其它人都到前面去。”
下人们都各自听命散去,留下的几个也凑在一起站在院子门口,玉仕文六神无主地看了看玉竹,见她不说什么,便也跟着家丁出去。
这院子里死了人,玉仕文呆着也觉得碜得慌。
玉仕轩没跟着走,他站在玉竹身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拂动,那样子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玉竹被父亲看得心酸,勉强闷声道:“父亲,我没事的。”
她心里想,只是不知其它人有事吗?
如果是皇后下手的话,说不定这时候夜府也闹起来了,不过以夜自寒的身手,类似的黑衣人即便去十个八个,也都是白给。
几乎是同一时间。
沉睡中的宝儿被一声极低的惨呼声惊醒,坐起来侧耳倾听。
“欢儿,快起来,我听到有人喊叫的声音?”宝儿点亮灯,一边穿衣服一边轻轻摇晃郁欢。
郁欢被宝儿摇晃醒来,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翻了个身欲再睡去。
宝儿再次推她一下,同时再次听到远远的极低的惨呼声。
“欢儿快起来,爹娘那边出事了!”
听着声音像是从隔壁岳父岳母的院子里传来的,宝儿急急跳起来,摘下床边挂着的佩刀便冲了出去。
听到宝儿这句话,郁欢一下子清醒过来,来不及叫住宝儿,她急急地穿上衣服鞋子,发现刀已经被宝儿拿走,便随手从妆匣里拿了把弹弓,又抓起门后立着的门闩,快步跑了出去。
院子里黑灯瞎火寂静无声。婚后宝儿为了照顾郁欢,买了两个丫环,丫环们平素不用守夜,都在旁边的下人房里睡着,这时候声息全无。
田家和宝儿家的院子有小门相通,但相距甚远,这时宝儿已经等不及绕路到小门边,索性直接从墙上翻了过去,快步奔向田治辉夫妇所住的屋子。
田家夫妇的屋子愈来愈近,却不再听到任何声音,从门帘下方可以看到,大门虚掩着开着一条缝,门帘随着冬日的寒风微微扇动。
这般寒冷的天气里,晚上不可能不关门睡觉,宝儿心下一沉,情知一定出了事。
心急如焚之中宝儿却仍不失警惕,将佩刀横在胸前,一手掀起门帘,抬脚踹开了房门。
风声乍起,一道凛冽的剑气从门后斜刺过来,宝儿横刀一挡,黑暗中几点火星迸出,对方的剑竟是极为锋利的宝剑,噌的一声轻响,他的佩刀被劈断,半截刀头闪着寒光直飞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呛啷一声脆响。
宝儿忧心岳父母的安危,根本不管不顾地将半截佩刀向外一递,同时扯下门帘甩向对方。
对方没想到世间竟有这般武器,一个偌大的棉帘子带着呼呼风声卷将过来,登时将他盖了个满头满脸。
情急之下这人一手用力扯开门帘,手中宝剑在身前胡乱劈砍。
刀剑相交,宝儿掌控着力度,这次刀没被砍断,对方手上的剑轻颤着变幻了几次招式,一声低沉的闷哼,却是被宝儿以断刀划伤了手臂。
这也是宝儿的佩刀已断,否则的话,对方的一条手臂也会被卸下来。
双方打斗了这半晌,屋内却是沉寂无声,泛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宝儿心忧岳父母,急着要过去察看,一边嘴里喊着岳父岳母,手上的断刀舞得如风车也似,招式大开大阖不思防守,一招招全是不要命的招数。
这人被他逼得向后退了几步,觑个空子正要将这最后的半截刀也削断,冷不防门上人影一闪,一粒铁弹子带着风声飞过来,正正地打在他的左眼上。
郁欢的弹弓还是在北疆时曹宏为她所制,那时她经常拿着弹弓打野兽玩,不论准头或是力气都称得上是一流的。
她听着宝儿的声音,知道同宝儿对战的人定是贼人,听音辨形含怒出手,黑暗中准头竟是极佳,这人的眼珠立即被打爆,鲜血混和着黑白之物立即溅了满脸。
这人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惨叫,挥舞长剑试图从门口夺路逃走。
郁欢听着风声过来,一边闪躲一边以门闩抵挡,在宝儿“欢儿躲开”的喝声中,门闩被削成两半,那人已夺门而出。
门外一片黑暗,只有个模糊的黑影,郁欢还要追赶,却被宝儿抢过来拉住衣服,急声喊道:“别追了!先看爹娘!”
郁欢这才反应过来,闻到屋内浓浓的血腥气,说话不由带上了哭腔,声音颤抖:“宝儿哥,爹娘怎么了?我怕……”
宝儿摸索着拉住她的冰凉的手,摸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江氏睁着眼睛,胸口中了一剑,血如泉涌,田治辉倒在她身后的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郁欢大惊扑过去,到了跟前却扎撒着双手不敢去动娘亲,还是宝儿急急过去,将田治辉扶起来,检查发现他身上并无伤口,又用力掐田治辉的人中。
“欢儿,赶快撕块布先堵住娘亲的伤口!”
郁欢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用力地按着江氏的伤口,大声哭喊:“爹爹你快醒来,快来救救娘亲!宝儿哥,快去找妹妹,让妹妹来救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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