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个宫中,也只有端王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皇帝爱的是阿玥,对她的纵容都是因为她是阿玥的姐妹,她自己的女儿若活着,肯定会非常爱她,可是女儿也死了。
只有端王是真的关心她,对她好。尽管这关心里面有很大部分出于利益,亲情少之又少,但这儿毕竟不同于别处,皇宫内院里有这么点温情和关心已属不易了。
想到这里,皇后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吩咐宫女赶快拿干衣服给端王换上,再去煮热姜茶来。
换了干衣,又喝了一碗热热的姜茶,端王才缓过气来,青白的面色恢复了一些。
“母后,该怎么办?看样子那肖岸锦是铁了心要同母后做对,孩儿无用,无法帮得上母后……”端王低了头,满脸的愧疚和遗憾之色。
真到了最困难的时候,这孩子心里还是想着她,一心替她担忧的,没枉了她将这孩子扶持起来……
人在困难的时候,有人表示关心,总是平时更容易感动些,皇后心中更暖,对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多了些温情。
“阿煌你也别太担心,即便肖岸锦要栽赃于哀家,你父皇也未必一定能信。以前他们栽赃衣哀家的还少么?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不了了之。你就放心好了,你父皇心中自有定论。”
端王连连点头,满面诚挚。心说以前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也不小,毕竟不伤及社稷,父皇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这次同南越勾结被肖岸锦拿住了证人证物,哪里有那么容易脱身。
怕是这次,父皇也不会轻饶了你。
说了一大通安慰的话,皇后似乎也被自己感动,又关切地问起被禁足的端王最近过得怎么样,端王说了些生活上的琐事,皇后不时地细问几句。
母子俩对坐而谈,窗外雨声淅淅,宫女们在香炉里焚了香以驱除室内的寒湿之气。香烟袅袅,气氛融洽,看着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然而假象总是维持不了多久。
端王说了几句忽尔转移了话题,说起康王。
“母后,儿臣得到确切消息,阿炎他打了胜仗,大军一直打到南越王庭,效仿当年的天武皇后,逼迫南越重新签订臣属条约,南越方面迫于压力,也将派出使节,随同阿炎前来朝拜……”
端王一边说一边看着皇后的脸色,心下不停地打着鼓。
事实上,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雨前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骆云的案子,而是为了康王在南越大胜之事。
天武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极高,康王效仿天武皇后攻破南越皇庭,会让父皇更加宠爱于他,再加上最近皇后昏招迭出,失了父皇的恩宠。
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康王从南越回来后,这东宫之位很可能立即就会落在康王的头上。
以他和皇后对康王所做的事情,若康王登上那个位子,怕是两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看着端王的样子,心中了然的同时更是失望。
这世间果然没有好人!原以为端王对她还有几分亲情,却原来他也是为了他自己!
“阿煌不要急,先喝茶。”皇后心中最后的一丝温情散去,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似乎方才那个焦灼急躁,在殿中转来转去的人不是她。
于嬷嬷适时地过来,亲手将茶盏递到端王手中,借着侧对皇后的机会,对端王使个隐晦的眼色。
端王微怔,眼中懊悔的神色稍纵即逝。
似乎他确实有点心急了?可是不急又怎么办?
据说康王的大军已在回程路上,若不趁着他还没回来,把事情做了,待康王回来,父皇那老不死的将太子之位定下,再说什么做什么就都迟了!
这边皇后也收拾心情,想着康王的事情。
真是雪上加霜啊。
瞿敏洪骆云勾结南越一案还没平息,肖岸锦正虎视眈眈准备对她不利,康王又在这时闹出什么效仿天武皇后,直捣南越王庭的幺蛾子,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怕是足够皇帝他下定决心了。
皇后跟了皇帝十几年,自然知道皇帝的性情底线,只要不要涉及社稷的安危,她平素搞些小动作,皇帝都会睁一眼闭一眼,可她没想到瞿敏洪那个蠢货,竟然会在骆云的压力下同南越勾结!
骆云也是个蠢的。她是对骆云表示过,要不惜一切手段杀死康王,可这手段并不包括同敌国勾结啊。
这下子,皇帝怕是要降下雷霆手段了。
被没用的奴才连累了她,皇后心下憋屈无比,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可是冤枉也没用,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于嬷嬷眼角余光扫过面露焦灼之色的端王,心下暗叹,将小太监刚刚传来的另一个消息说了出来。
前几天,太后向皇帝提出要彻查玉家灭门惨案的事,皇帝答应了,却说暂时先不要动,留待将来康王回来,由康王来办这件事。
这消息不啻于当头一棒,各怀心事的母子二人均是一震,互相交换眼色。
大庆朝向来有个传统,新皇上位,将会大赦天下, 以示新皇宽宏恩典,同时也会将积年的冤案处理彻查一批,用以表明新皇的睿智明政。
皇帝要把玉家的案子留给康王来办,怕是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东宫的位子非康王莫属了。
而这件事对于皇后,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
毕竟玉家的事是她一手操纵的,而且若玉家的案子水落石出,也就意味着,阿玥真正的死因将大白于天下。
到那时……到那时,想到这事的后果,皇后身子不由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不想死,不想去见那个令她自惭形秽的女人!
“皇儿,为了你的将来,事到如今,也只能……”皇后看向勤政殿方向,白着脸颤声道,目中几分阴毒,几分决断。
端王的声音却是沉稳而狠厉,也跟着皇后看向勤政殿:“是的,母后,只能这样了!”
勤政殿中的皇帝打个喷嚏,齐焕急急地拿着件衣裳给他披上,又吩咐小太监快去取个熏炉。
皇帝看看殿外的风雨,面上带着几分忧虑。
“这天变得好快,方才还朗朗晴天,这便下起来了,也不知阿炎走到哪儿了,会不会淋在雨里。”
齐焕凑趣地笑道:“康王殿下打了胜仗回朝,又不是打仗时那么着急,下了雨他自然晓得躲雨,怎会淋在雨里?我看是皇上急着要见殿下,才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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