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平定幽州疫症便算是她行医生涯中最为辉煌的一笔,没想到,这位有神医之名的玉小娘子竟然又以神乎其技的医术救活了皇帝,治好了太后的眼疾。
由于涉及到端王谋反,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更大,玉家的事也愈发更多地被提起,这一次不仅是在官员们之间私下传播,甚至市井坊间也多有传闻,玉家灭门一事再次被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这也是大臣们鼓起勇气来为玉锦请功的原因。表面上他们是为玉锦请功,实则是催着皇帝查办玉家满门蒙冤的事,而更深一层的意思还在后头。
皇帝知道他们的意思,道:“朕会给玉家一个交待。”顿了顿,他看看大臣们凝重的神色,又道:“还有补偿。”
补偿?
玉家也的确该得些补偿,虽说人死了用什么也补不回来,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皇帝愿意交待补偿,那也算是玉家之福了,何况他们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说,思及此,众臣都是纷纷附和,称赞皇帝圣明。
几名大臣说着话,时不时偷眼看看谢运清,意思很是明显——既然你这么会说,你就赶快说啊。
谢运清刚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又被同僚的眼光推了出来。他上前一步:“皇上,皇后失德,臣等请皇上下旨废后。”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众臣松了口中气,齐声附和。
“是,皇上,臣等请皇上下旨废后。”
失德是客气话,事实上皇后失的不仅仅是德。
关于这件事情,自从皇帝醒来,知道了这事是皇后和端王捣鬼,朝中重臣便已经多次上了折子请求废后,只不过皇帝一直不予理睬,众臣今日才联合起来到御书房请见,联名上谏。
皇后在后宫嫔妃中玩弄些小小的权术,这些老臣还能忍,但她竟敢在皇帝饮食之中下毒,这就让众臣不能忍了。
依着前几日皇帝装聋作哑不理不睬的态度,众臣原以为皇帝要发怒,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有几名忠直的老臣甚至悄悄打量着书房里的柱子,思量着准备一会儿若皇帝坚持不肯废后的话,要不要触柱自杀,以全直臣之名。
“好,朕也有此意,不过,此事先放一放,待朕把另外几件事查清楚,一并办理。”皇帝答应了。
没想到皇帝答应得这么痛快,众臣原本都准备好了或哭诉或怒斥的说辞都没了用场,一时颇有些愕然。
呆了片刻,才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山呼万岁,下拜谢恩:“皇上圣明!”
这一次的皇上圣明,说得真诚无比。
御书房中跪倒一片,齐声称颂皇上圣明。
皇帝自然听得出来,心下感慨。
这么多年来,他被白绮丽那贱人所蒙蔽,后宫之中乱七八糟,忠直臣子无辜受累,就连他与阿玥的孩子都险些没命。他哪里是什么圣明之君,明明是个糊涂蛋!
看看如今,一旦拨乱反正,大臣们个个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这副样子不仅没能安慰到皇帝,反而让皇帝更为糟心。
“这事就先这样吧,燕爱卿,征南军这次回来,恩赏可发下去了?”
皇帝心里乱得很,不想再提这事,转换了话头。
这事不归燕啸远管,但燕啸远也是知道的,立即出列回答:“皇上,给将士们的恩赏已经发下去,今日已经传令下去,各地的将士分别回归各自属地,将士们已于今日上午开拨,原属羽林军的将士留在京城。”
燕啸远看似粗豪实则心细。
明明不是他的事,皇帝却来问他,燕啸远立即多了个心眼,以为皇帝实际要问的是兵权,立即将军士们的归属做了详尽的回答。
也难怪皇帝多想。
燕啸远心想,宫中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城外驻扎着着三四万人马,兵权还放在皇子的手里,任谁也要多想一想,
皇帝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其实他并没有那个想法,他心下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不表露出来,挥手道:“若无事的话,众卿便都下去吧,吴相,将士们都辛苦了,封赏加倍。”
“是,皇上。”掌管此事的户部尚书吴彦林沉声答应,跟众大臣一起退了下去。
门外,几个小太监在管事太监的指挥下,抱着几盆有些凋败的花离开。
慈宁宫明珠的住处。
一个小太监将花盆放在院子里,走到一个小宫女身边指着花盆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叮嘱花儿的注意事项。不一会儿,小宫女匆匆进来,附在明珠耳边说了几句话。
明珠点头,低声道:“太好了。玉大夫救咱们不求回报,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别的忙咱们帮不上,便耳聪目明些,多打听些消息。你和芳兰且多向明翠宫那边行走,留心着那边的事。”
小宫女应声正要退下,又面带喜色道:“玉大夫的姊夫这次也立了功,听说不仅升了官,还受了封赏呢。”
明珠也欢喜不已,笑斥道:“这种消息用不着你来打听,快去罢,不要到处多嘴。”
小丫头喜气洋洋的去了,明珠也是一脸的笑意:皇帝要为玉家的事平反,玉大夫的亲人也升了官受了封赏,她一定很高兴吧。
……
……
羽林军营地中热闹喧哗,喜气洋洋。
宽阔的校场上,几百支火把猎猎燃烧,将校场内照得亮如白昼,东一堆西一堆的篝火旁边,坐满了喜笑颜开的士兵。
一筐一筐肥得流油的大块肉食,雪白的馒头和一罐罐的美酒被流水般地抬进校场,放得整整齐齐,又分别被送到各处士兵们手中。
张宝挎着腰刀,穿着轻铠,带着一队士兵从校场边巡逡而过,满面含笑地看着欢腾的士兵们。
另外一队巡营的士兵从对面过来,两队相互问了问情况,张宝便指挥着士兵们就地坐下,很快几筐肉和馒头便送了过来。
士兵们抓起肉和馒头大口吃着,羡慕地望着里面笑闹的同袍们。
尽管是在上京城中,安全无虞。但燕青带兵有方又兼谨慎惯了,唯恐士兵都喝醉了营房里出了事,便将犒赏分为两批,今晚上只有一半的士兵在狂欢,另外一半士兵则同平时一样,巡营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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