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真搬来乡政府,与自己比邻而居,这让苏阳多少有些意外。
想起顾晓真在神龙谷的家已经被山洪冲垮了,她丈夫死后,留在呼家寨也没太多意义,不禁释然。
但是,他并不希望顾晓真住进丁晓蕾的房间。
丁晓蕾走后,她的东西基本全留在神龙乡没带走。似乎她还会回来一样。
苏阳每天经过丁晓蕾的房门,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尽管他知道丁晓蕾不在屋里,但是他的心还是会莫名其妙地跳。
下午,乡政府的干部都下班走了。苏阳把《山南县神龙乡未来发展规划纲要》再看了一遍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便开门回楼上的房间。
刚一进屋,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一回头,差点撞上了跟着他进门的顾晓真。
“上来了呀。”顾晓真莞尔一笑道:“苏乡长,我今晚给你准备了蛋炒饭。你要不要现在吃?”
苏阳婉拒道:“不用了,顾主任,我这里有快餐面,烧点水泡泡就行。”
“那东西没营养呀。”顾晓真认真说道:“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没问题。我身体好。”苏阳笑笑说道:“像我这种人,只要能填饱肚子,不讲究什么营养不营养的。”
顾晓真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怎么行呀。你多年轻,可不能把身体搞垮。听话,我给你做蛋炒饭。”
她突然用这种口吻说话,让苏阳不觉有些尴尬。
“对了,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不要叫我什么顾主任了。我听得浑身就像有虫子在爬一样。”
苏阳狐疑道:“叫什么好?”
顾晓真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就叫我晓真吧。”她抿嘴一笑道:“其实,我与你差不多大。我们算是同龄人。”
苏阳心里一动,不觉多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顾晓真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乡村妇女。她皮肤白,身材又出奇地好。她本身就长得眉清目秀,腰肢如弱柳,臀部浑圆,微微有些翘。
在她的身上,该凹的地方,毫不犹豫凹下去。该凸的地方,不加掩饰凸出来。
如果她在街上走,很难看出来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
她又特别善于打扮,衣服的样式与色彩,搭配得天衣无缝。
据说,她嫁给呼延云后,呼延云就像惜宝一样爱惜着她。从来没让她下地干过活,甚至连家里做饭洗衣服的家务,呼延云也没让她沾过边。
按别人说她顾晓真与呼延云的关系,就是一个赚钱养家,一个貌美如花。
唯一遗憾的是,呼延云直到死,都没留下一男半女。
也有人说,呼延云之所以没有留下后代,主要是他身体不行。他有一个“见花谢”的病,看过很多医生,一直没有起色。
至于什么是“见花谢”,苏阳其实并不知道。
在苏阳的感觉里,顾晓真有一种让人多看一眼的欲望。尽管她比起丁晓蕾来,显得成熟得多,正因为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成熟魅惑,才让她与丁晓蕾有着平分秋色的韵致。
“要不,我叫你嫂子吧。”苏阳显然不愿意称呼她叫“晓真”。在苏阳看来,这种称呼显得有些暧昧了。
“大哥都没了。我还是什么嫂子啊。”顾晓真脸一红道:“不过,只要你喜欢,你想怎么叫都行。”
顾晓真出去一会后,转回来问道:“来我这边吃吧。”
苏阳道:“不用了。”
顾晓真道:“那你等一下,我去端过来。”
没等苏阳拒绝,她已经一阵风一样又转身走了。
没一会,她端着一个盆子走了进来。
她站在屋里看了一眼,便径直将盆子端到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这是张老式的办公桌,有一条腿还断了一截。是苏阳找了几块砖头垫上去的。
她背对着苏阳,将盆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苏阳心想,不就是一碗蛋炒饭吗?怎么还搞得那么复杂。
等到顾晓真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苏乡长,请。”他才看清桌子上根本就不是一碗蛋炒饭,而是三样菜,外加一瓶本地烧酒。
苏阳好奇地问了一句,“蛋炒饭呢?”
顾晓真抿嘴一笑道:“吃什么蛋炒饭呀,一样没营养的。”
苏阳为难道:“我还是吃泡面算了。”
“你可以陪我喝两杯吗?”顾晓真突然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想喝酒。”
苏阳苦笑道:“喝酒不行,我不喝酒。”
“你不喝没关系,你陪着我喝。我想跟你说说心底话。”顾晓真的眼眶突然红了,“我心里很难受,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苏阳心里一动。呼延云死时,不少人说是她顾晓真克死了丈夫。
顾晓真在乡下,还真不受人待见。她长得漂亮,脾气又好。看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的这个模样,特别让乡下女人羡慕嫉妒恨。
有人说,顾晓真的眼里长着一把钩子,随时都能将男人的魂勾走。
于是,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在乡下,防火防盗防顾晓真。
她丈夫修路被石头砸死,她的天等于就全塌了。
好在戴宗民跑前跑后,将她的后路安排好了。即便如此,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心里有多苦,一般人很难想象。
见苏阳不说话,顾晓真开玩笑说道:“你怕我吃了你呀?”
苏阳讪讪道:“不是。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呀?”顾晓真生气道:“今天乡政府又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我知道你今晚值班。”
苏阳将心一横道:“好吧。但是,不能喝醉。”
苏阳知道,顾晓真拿来的本地烧酒,其实是一种红薯熬的酒。此酒性如烈火,喝进嘴里,就好像一把刀子从喉咙一路划下去一样。一般人根本喝不下去。
红薯酒是本地特产,只有贪杯的人,才会当成宝。
顾晓真听到苏阳同意了,顿时喜不自胜地拿出来两个杯子。她给一人倒了半杯,将一双筷子递到苏阳手里说道:“你尝尝嫂子的手艺吧。”
苏阳进退两难。他不知道顾晓真什么时候去做好了菜。面对着半杯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倒不是怕酒烈。而是感觉在自己房间与一个女人举杯,是很尴尬的一件事。
顾晓真主动将酒杯在他的杯子上轻轻一碰,也不管苏阳喝不喝,自己先一口喝干了。
苏阳迟疑了一下,还是浅浅抿了一口。
“吃菜。”顾晓真招呼他道:“别人都说我顾晓真这辈子没动手做过饭,那是他们瞎了狗眼。我顾晓真的手艺,绝不比外面开饭店的师傅要差。”
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苏阳面前的碗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放心吃,没下毒。”
苏阳只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礼貌地赞扬道:“好吃,味道很好。”
“好吃就多吃。”顾晓真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满了酒。
苏阳赶紧拦住她道:“别喝那么多。这酒醉人。”
“我不怕。”顾晓真浅浅一笑道:“因为我相信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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