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子虽不知夫人到底是怎么了,怎突然和苏姨母决裂,突然要帮这个表少爷了。
可她知,夫人和这苏姨母决裂是好事。
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
最起码。
而今的大姑娘和四姑娘皆平安无事回到了家中安顿。
夫人开了窍,没再听苏姨母成日里的撺掇。
总之,而今夫人不糊涂。
她听着吩咐做就好。
苏永清并没有反抗姜姨母的安排。
他在苏家已然受够了人挟制,只要能离开苏家就好。
记忆中,姜姨母比她母亲温和,性情好些,二人姐妹情深。
可方才姜姨母和他母亲决裂了。
母亲还生生挨了姜姨母一巴掌。
母亲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何曾被人打过?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屈辱。
还有姜姨母那句话是何意?
难道,他并非张玉兰的孩子?
倘若,这姜姨母能帮她脱离苏家,告诉他真相。
让他去何处都可。
总,不会比他的处境更糟的……
苏永清跟在了姜家下人身后,抱着怀里虚弱的女儿,朝苏家外头走去。
姜母有些意外,却满心欢喜能这般顺利就带走儿子
苏姨母反应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恐惧,追过去要阻止。
“苏永清!你去何处?你是我的儿子,你个不孝子,你是忤逆!”
可惜,她追不上人的。
因着有姜家的家仆拦着。
不准她靠近。
这边的苏大人也闻声赶到。
见儿子和姜母处在一起。
身子一僵。
上去阻拦。
可惜,皆是无用。
姜家来的护卫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永清!永清,你跟你姨母做什么,回来!”
“张玉梅,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然而,最终苏永清还是决然跟着张玉梅走了。
甚至,在听到了苏父苏姨母的喊叫后。
他走得越发快了。
似生怕他们二人追上来一般。
姜家距离苏家不近,自然也不远。
两刻钟就能到。
苏永清刚抱着女儿,扶着病重的妻子下车。
就看到那一脸担忧看着他的姜母。
待他来到了一个院子。
就有大夫上来。
逐个给他一家三口诊脉。
姜母更是备好了吃食。
一桌子上满是珍馐佳肴。
他这辈子都未曾吃过,连着见都是没见过。
因着苏家用膳,他根本没上过桌。
更别提尝一尝了。
女儿才一岁,而今病着,闻到了香味也从他的怀里探出了脑袋,好奇地观望。
妻子胆量小,依偎在他身边,望着菜肴,不敢动弹。
苏永清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皆是他的连累。
若非他无用,妻子女儿怎会是这般处境……
吃了姜家的饭。
喝了姜家准备的药。
尚书大人姜柏林回来,听闻了妻子又带着家中护卫去了苏家闹腾。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且不说妻子对她那姐姐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都是接济她家,想着法子给苏家帮忙。
而今竟会去苏家闹腾?
他耳朵怕是不好使,听错了。
于是乎,姜柏林回来当即就见了妻子。
却见妻子满眼含泪,眼睛哭得肿胀。
这段日子妻子经常哭,不仅白日里会为两个女儿经历遭遇哭。
更是在夜里,睡梦中,时常惊醒。
揪着胸口的衣裳,喘着粗气,泣不成声。
而今,眼睛怕是哭得都不清楚了。
姜柏林在嘴边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先是沉着脸上前安抚了一番。
“……发生了什么?”
妻子见他回来,来了他这里,扑在她的怀里抽泣。
哭了许久,才肯开口。
“你可还记得,还记得我生茹儿的时候,是在何处生的?”
姜柏林心口一跳,脱口而出。
“苏家。”
姜母:“那时,我姐姐也刚生下孩子,我与她前后差了不足一天。”
姜柏林手中的力道抓紧:“是。”
姜母哽咽不已,眼通红,几乎话都不能连着说:“你,你可知,我今日碰到了从前的产婆,说是,我生的明明是个儿子,我姐姐生的才是女儿。”
“什么!”
姜柏林瞳孔紧缩,双手掐着妻子的肩膀。
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她。
姜母抬起烧红的眼。
“张玉兰疼爱子女,尤为宠爱她儿子,她有两个儿子,为何,为何偏偏只宠爱小儿子苏永铭?”
“对苏永清,便是听先生讲课,都不肯放他来,只在我面前说他没有天赋,不是个读书的料,可前几日我才听说,他天赋极佳,最会读书……”
“苏永清怎会是她的儿子?怎会是……”
姜柏林双目狰狞,一脸煞白地盯着姜母。
久久都没有开口。
“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最疼爱的就是茹儿,越过了玥儿,越过了浓儿!”
“连带我,都更偏爱她一些,倘若茹儿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我,成了什么!”
张玉梅使劲摇头。
眼中含着热泪。
话都说不清楚。
“……我错了,皆是我的错。”
她说着,有些站不稳当了,扶着桌子瘫在地上。
“是我蠢笨,被张玉兰蒙骗,我将她当好姐姐,她将我当傻子戏耍,皆是我的错……”
姜柏林蹲下身子,眼眶发红,脸上的震惊丝毫不减。
他似还在迷茫,还有些不大信姜母说的话,确认了一遍。
“你敢肯定,敢肯定他才是我们的孩子!茹儿不是!”
姜母:“他是,他一定是,我依稀记得生下孩子前,在孩子脚底下看到了一青色胎记,见茹儿身上并没有,我一直以为是看错了,可仔细打探了我才知,苏永清有。”
“苏永清脚底下就是有我见过的胎记!”
“若你不信,可寻那神目宋贯卿看一眼,求他,帮我们看一眼!苏永清可是我们的孩子……”
姜柏林不稳地起身,似急忙要验证什么,匆匆地朝着外头走去。
直到看到了那骨瘦如柴的身影。
姜柏林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怔怔地望着他。
苏永清见到了姜柏林,也是一愣,当即站起身,朝着姜柏林行礼。
这姑父曾对他有授业之恩。
合该要敬重。
谁知,他一礼还未曾行完。
就被姜柏林给用手挡住了。
他眼中微微发红,这让他想起了方才泣不成声的姜姨母。
夫妻二人,今日恐怕是碰到了什么事,才会这般收敛不住情绪。
“你脚底下有一青色胎记?”
忽地一声,苏永清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如实回答。
“是。”
姜柏林脸激动发红:“可否,给老夫一看。”
苏永清虽疑惑,可长者请,还管了他一家三口的一顿饱饭,他到底也不会拒绝。
于是乎,脱了破烂不堪的鞋。
那破了洞的袜,让他脸颊泛红。
露出了那脚底的青色。
见姜柏林看清了。
他当即重新穿上了鞋袜。
如此实在不雅。
谁知,他还未曾穿上。
就见那姜柏林猛地拽住了他的脚踝。
将他吓得不轻。
想要挣脱。
脸上满是羞辱和尴尬:“姜大人!”
谁知,下一刻姜大人就放开手。
坐到了一旁,还亲手脱下了自己的鞋袜,露出了他自己的脚来。
只见那姜大人脚底露出了同他脚底一模一样的胎记来。
苏永清呆滞在原处,久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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