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端着一盘盘热腾腾的菜从厨房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我冲过去，抱住爸爸，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虚幻的温暖。
爸爸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们家妙妙怎么了？”
我仰头，笑着看着爸爸，视线都模糊了。
爸爸慌了，手忙脚乱地替我擦眼泪：“不哭不哭，妙妙不哭。在学校是不是受欺负了？你跟爸爸说，爸爸帮你报仇。”
“没有，就是好久没见爸爸了，想爸爸了。”我松开爸爸，胡乱地擦干净眼泪，笑着看着他。
爸爸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小哭包，忘性真大。早晨爸爸才送你去上学，忘了？”
他捏了捏我的脸：“你离不开爸爸，将来上大学，嫁人了怎么办呦！”
我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不嫁不嫁，我要一辈子跟爸爸在一起。”
我低着头，不想让爸爸看见我哭的样子。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也不去上学，妙妙就在爸爸身边儿，爸爸养你一辈子。”爸爸揉了揉我的脑袋，很豪气地说。
他总是这样，依着我，惯着我。
只要我提要求，他总会说好。
我靠着爸爸，贪恋这难得的梦里相聚的一刻。
可是，下一秒，爸爸却将我推开了，替我擦干眼泪：“好啦好啦！妙妙已经是大姑娘了，哭哭啼啼，等会儿让你朋友一家来看见，笑话你。”
我诧异地看着爸爸：“朋友？”
我五岁到付家，就是张桂英用来讨好付建国的工具。
朋友？
在现实生活的过去不曾拥有的东西，在梦里倒是配备齐全了。
爸爸屈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这记性，没考鸭蛋都是我们姜家祖坟冒青烟。”
“爸爸，疼。”我捂着脑袋撒娇。
爸爸屈指，又想敲我第二下，我捂着脑袋躲开。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朋友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哪个，谁要来我们家，你给我提个醒呗！”
反正是梦里，那就做戏做全套吧！
我想做那个只有爸爸，有朋友，有正常人生的姜妙。
“就是那个你经常跟她一起上学放学的赵漾。”
我听见这个名字，愣住了。
赵漾？
我的头好痛，心也好痛，痛得我快要窒息。
那些被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她的模样也逐渐清晰起来。
漾漾，原来是你啊！
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赵漾，曾经是现实生活里，唯一接纳过我的同学，唯一跟我说过，不是你的错的人。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开始伺候付建国，也没有成为付诚的玩具。张桂英也只是虐待我，打骂我，在我身上发泄她对世界上一切的不满。
她为了更好控制我，让她成为我唯一的倚靠，就到学校去散布我勾引继父的谣言，让所有人都远离我。
我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能欺我，辱我，在我身上发泄一切的不满。
我不能反抗，反抗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打骂。
我唯一一次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那次，我被人按在厕所里扒衣服，灌厕所水的时候，赵漾推开了他们。
我那天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视线模糊，但依旧能清晰地看见赵漾以一敌三，打退他们的样子。
她扶着我离开，告诉所有人，我是她罩着的。
那天，她带我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郑重而严肃地告诉我，这一切是张桂英的错，不是我的错。面对比我们武力值高很多的成年男性，我们无法反抗。
她告诉我，我要振作，反抗。
突然，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我又听见那声熟悉的，妙妙，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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