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抬头看过去,洞穴深处有数十双泛着红光的小眼睛,她瞬间感到头皮都在发麻,不敢轻举妄动。
程峰用脚踢着洞内坐下休息的人,“让让,好狗不挡道。”
众人纷纷避让,中间出现两尺宽的路。
程峰来到苏暖身边,他拿着火把继续往前走,结果里面涌出大量老鼠,它们吱吱叫着在山洞里乱窜。
洞内的人又被惊起无数,也有胆大的居然开始抓老鼠。
“快抓,这都是肉。”
“走开……走开……我死也不吃……”
流放第三天的人还没饿到极致,所以多数人都嫌弃又害怕的躲避老鼠。
苏暖是不会想着吃老鼠,她见程峰将老鼠赶走,于是说道:“老鼠一般不会这样聚集在有蝙蝠的山洞里,可能这场雨会下很久。”
程峰有些烦躁,赶不了路就代表不能按时到达地方,到时候自己也会被罚。
苏暖想了一下说道:“程大哥,趁着现在还没离开京城多远,不如派人回去求一封宽容令。”
程峰摇头,“哪儿那么容易,不过天灾延误会给二十天的宽容期。”
苏暖抿唇没说话,前世这场雨下了足足一个月,程峰没有让大家伙避雨,所以十天内死了近二十人。
苏暖倒不是有菩萨心肠,她只是想让自己这边的人过的舒坦些。
当下她说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前方有没有城镇,多买点油布做成雨衣就不耽误赶路。”
程峰将火把递给苏暖,“拿着,我去安排一下。”
苏暖点点头,“队伍肯定要耽搁几日,这几日我可以在山上走走吗?”
程峰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随意,没人敢说嘴。”
苏暖嘴角勾起,程峰的声音很大,这里的人都听见了,所以没人敢再对苏暖出去而说三道四。
当然,现在外面漆黑又下着大雨,苏暖才不会出去。
她挤在薛氏身边借着袖子掩护拿出一包馒头。
“娘,祖母,先将就吃点。”
马车上的东西都没拿,拿了也会被雨水淋湿。
这一夜过的不平静,有不少人在咳嗽。
第二日一早苏暖就来到洞外,下山去查看马车。
马儿还好,可也不能一直被雨水淋着,牲畜也会感染风寒。
苏暖将马儿解开,拉到山洞旁边的一处凹槽,这里勉强能避大雨,对于马儿来说已经很好了。
她又把车厢里的东西翻找出来一些用油布包好拿到山洞。
洞内的凌云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忙碌,于是说道:“嫂嫂……我力气大,我可以拿哦。”
苏暖点点头,“好,你跟我出去搬东西,我们应该会在这里停留几日。”
外面的雨还没到最大的时候,这都已经很难走路,所以程峰不会带人贸然前进。
苏暖带着凌云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到山洞。
用油布铺地再放被褥,老人孩子坐在上面就不会冷。
其余人就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苏暖这边。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们都是被他们家连累的,凭什么他们过的那么好,我们要受罪?”
“他们才是真正的罪人,我们去抢了他们的东西,这是他们欠我们的。”
一天只有两个黑面窝头的人现在又饿又闲,于是他们一呼百应,全部站起来逼近内侧的凌家人。
苏暖眉头皱起,这些流放人员跟逃荒的灾民没区别,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来抢夺他人是没有心里压力的。
她站出来挡在凌家人身前,冷冷的喝道:“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个眼生的汉子居然不讲道德,直接冲上来就要扇苏暖巴掌。
凌云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对方的手腕,他论起拳头怒吼一声,“不许欺负我嫂嫂。”
他这一拳狠狠打在男子面门上,能明显听见鼻骨碎裂的声音。
男子被打的后仰,可手腕被凌云攥着又挣脱不掉,他只能捂着鼻子哀嚎。
凌云放开手,抬脚狠狠一踹,男子的身躯飞出去压倒一片人。
山洞本就拢音,他们的哀嚎怒骂惊动了外面的士兵。
一个身穿特制雨衣的男子走进来,他生有一双阴郁的鹰眸,下颌尖削,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苏暖看见此人心头一跳,此人就是程峰和自己都想杀的秦守!
她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雨水早就把脸上的脏污给洗掉,这个色鬼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抬手将雨帽戴好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凌云突然伸手在苏暖脸上抹了一把,“嫂嫂脸脏了。”
苏暖嗅到了一股子土腥味儿,抬手抹一下脸,手上沾了灰土还有点油渍。
真不知道凌云是不是吃完肉干就去抓土了?这不是让自己的脸越擦越脏?
她本想用袖子蹭掉,可视线一下对上秦守投放来的目光便浑身一僵,她攥紧拳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婆母,这一世自己不想让婆母为了自己而委曲求全被秦守调戏。
她盯着秦守说道:“大人,这些人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嫡系一脉可是主犯,不能平安到达流放之地,上面的人肯定会追责。”
这充满威胁的话让秦守的眼神更加阴郁,他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
“哼,闹事者鞭三十。”
这种时候又冷又饿再挨上三十鞭子,那么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原本被煽动的人瞬间归位,一个个缩成鹌鹑。
好在秦守只是吓唬一下,并不会做出耽误赶路的事情,所以没人挨打。
但他看着被凌云踹倒起不来的男子淡漠的说道:“拖出去,砍了。”
做杀鸡儆猴的事儿,他们当官者乐此不疲,因为效果是真的好。
苏暖见秦守没关注自己这边,暗暗松口气。
她看向凌云,这家伙傻了可武力值还在,似乎这样也不错,自己可以指使他做些事,然后用糖果哄哄就能守口如瓶。
凌云被苏暖那充满算计的眼神看的青筋直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猜不透苏暖想做什么,他只能憨憨的笑着,借此来掩饰不安。
苏暖移开视线,两人各怀心思,好在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心思,否则肯定会很热闹。
原本转身离开的秦守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又转身抬手指着苏暖,“你,摘下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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