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衣裙首饰罢了,怎么会毁了你的名声?”蒋晴柔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怒火压了下去:“那些东西,既然还给了你大姐姐,就与你无关了。”
赵如秀掐着手心,流着眼泪,不甘心的看赵嫤。
她哪里不明白?说是这么说,外头传起流言蜚语来,还不是提她的名字吗?
“是啊。”赵嫤笑着赞同:“母亲说得对。
回头我去金春馆说一声,等那些恩客抱着姑娘们喊妹妹的名字时,叫那些姑娘们纠正一下,就喊我的名字好了。”
“娘,你听听……”赵如秀受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她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因为那些衣裙首饰的事,这些日子一直活在惶恐之中。
在大渊,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啊?
好比赵嫤,名声坏了,走到哪里都是遭人唾弃的。
她又不像赵嫤有那么厚的脸皮,倘若她成了赵嫤这样,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只是听赵嫤说那些恩客喊她的名字,已经够她羞愤欲死的了,若成了真事,她要如何自处?
“罢了。”蒋晴柔站起身,牵过她赵如秀,望着赵嫤叹了口气:“既然大姐儿不愿意与这个家言归于好,那便罢了吧。
大姐儿以后可别说,我没有与你示好。”
“母亲说的哪里话。”赵嫤垂眸,鸦青色的长睫浓密卷翘,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母亲自来待我极好,我与母亲之间,并无任何矛盾,又何来言归于好一说?”
“是。”蒋晴柔笑着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和你妹妹就先去了。”
“娘,我不走……”赵如秀赖在那里:“我要把我的东西都拿回去,要是不拿走,她一定会继续坏我的名声的……”
“回去再说。”蒋晴柔拽着她往外走。
赵如秀哭着一步三回头。
赵嫤跟上去,扬起声音笑道:“母亲慢走,妹妹慢走,得空常来走动。”
惜时走到赵嫤身侧,看着蒋晴柔母女走远了,忍不住笑着道:“姑娘您可真厉害,奴婢看蒋晴柔那毒妇的嘴都快要气歪了,方才奴婢险些忍不住笑出来了。”
赵嫤低笑了一声,不曾言语。
惜雨上前道:“姑娘,蒋晴柔会不会去对金春馆施压?”
“会。”赵嫤理了理袖子,漫声道:“但那又如何?老鸨能应付的。”
只要给老鸨足够的好处,老鸨就永远都是她的人。
下午。
赵嫤在东厢房,百无聊赖的挑捡着茶叶。
蒋怀赋还是昏睡不醒,中午只灌了些米汤下去,依着大夫的吩咐,给他含了参片,吊着性命。
“姑娘。”聆风进来,先瞧了瞧床上的蒋怀赋。
“没醒,有话说吧。”赵嫤抬眸扫了她一眼。
“蒋晴柔回去,从姑娘不曾烧掉的那半个院子里,找出了几身姑娘从前穿的衣裳,放出话来,说要送出去呢!”聆风语速极快,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赵嫤闻言,笑了一声,不曾言语。
“姑娘笑什么?”聆风一头雾水:“要不,奴婢去将那些衣裙抢回来吧?
姑娘不要不在意,从前姑娘被他们欺负,那是因为我没来。
有我在,我不会再叫姑娘受任何委屈的。”
赵嫤笑看了她一眼:“惜时,你告诉她我笑什么。”
“聆风,你不用担心。”惜时看了一眼赵嫤道:“姑娘从前在淮安侯府,哪里有什么像样的衣裳?
都是三姑娘、四姑娘不要了的,才丢给姑娘穿,还有不少冬衣是下人们不忍心看姑娘挨冻,偷偷给姑娘的。
四姑娘最过分,还将衣裳都用剪刀绞破了再拿给姑娘,非叫姑娘立刻穿给她看。
还有姑娘用的饭,也都是剩下的……”
惜时说着,一阵不忍。
当初,才被小王爷派到姑娘跟前时,姑娘过得什么样的悲惨生活,她是历历在目的。
蒋晴柔母女几人,实在太恶毒了。
“姑娘受苦了。”聆风心疼地看赵嫤,又道:“那她们会不会把姑娘的衣裳送给路边的乞丐,用来羞辱姑娘?
不行,我还是得去……”
“不用管,送给乞丐,就当是替我行善积德了。”赵嫤并不在意。
她的名声,早就被蒋晴柔母女毁了。
莫要说那些衣裳压根拿不出手,就算是真有能送出来的,她也不在意。
虚名于她,有何用?
聆风沉默了片刻才道:“二少爷那里传消息来了,说阿柠病下有几日了,庄子上也没个正经大夫。”
赵嫤闻言,丢下手中的茶叶,站起身吩咐:“替我更衣,我去一趟。”
“蒋王氏那里……”惜雨犹豫着,蒋王氏肯定不会让姑娘出门的:“要不然,奴婢代姑娘去吧?”
“就说我去给蒋怀赋求医问药,顺带去郊外庙里烧柱香祈福。”赵嫤淡淡开口。
“是。”惜雨点头:“奴婢这便去说。”
“到种善堂去。”
上了马车,赵嫤吩咐。
种善堂是帝京城内最大的医馆,里头不仅有男大夫,也有女大夫,个个医术都是不错的。
只是诊金也不低。
马车路过集市时,赵嫤挑了帘子,看着外头的喧闹出神。
她不喜与人亲近,却很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只看着,便觉得心中舒畅。
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前头堵住了。”惜时高声禀报。
“不急。”赵嫤回她,又抬起眸子,盯着眼前字画店招牌两侧的红灯笼出神。
“赵姑娘。”
窗口边,有人招呼她。
赵嫤回过神,小脸漾起笑意,凑到窗口处瞧那人:“孟大人,好巧呀。”
孟子期见了她的笑,俊秀的脸不由泛起红:“赵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方才,他望这姑娘出神时,似有着无限忧思。
他想,赵嫤一定经过很多事吧?
可赵嫤这么一笑,他脑中便乱了,心砰砰直跳,几乎无法思考。
又觉得方才觉得赵嫤有心事,只是错觉。
“我到城外去。”赵嫤素白的手放在窗棂下方,下巴枕在手上,杏眸潋滟,饶有兴致:“孟大人做什么来了?”
“我来这家铺子查赋税。”孟子期扬起手中的一卷画,朝着字画店指了指。
赵嫤望了一眼那卷画,浓密卷翘的长睫扑闪了两下,娇笑着道:“这是店主送孟大人的?”
孟子期愣了一下,脸更红了,有些焦急地解释:“这是我花银子买的,并非店主所赠,姑娘误会了……”
大冷天的,孟子期额头急出一层汗。
赵嫤看他有趣,不由笑了一声:“我知道孟大人不是那样的人,我逗你的。”
听赵嫤如此说,他松了口气,将画轴展开一部分给她瞧:“这《江南春景图》,若非画的真实且罕见,我也不会破例买下。”
他一向不会在自己所管辖的店铺里买东西,就怕有什么说不清的。
赵嫤抬眸望去,便见一片葱翠掩映着一排白墙青瓦,小小的院落四周栽着各色花草,有一种轻灵幽静之美。
“怪不得人都说江南好。”赵嫤笑了:“光窥这画的一角,便足以叫人心生向往来。”
或许,江南是个不错的归属之地?
“姑娘也爱江南之地?”孟子期眼眸亮了:“守蕴读江南文人诗词,常心向往之。
有生之年,必要去江南走一走。”
守蕴是他的小字。
赵嫤望着他意气风发的清俊脸庞,抿唇笑了笑:“孟大人说诗书,我可听不懂,我不曾读过书。”
孟子期反应过来,忙向她赔罪:“对不住,姑娘,我只是说到此处……”
“无妨。”赵嫤单手托腮望着他,语调软软地道:“说起来,我有桩事,一直想找孟大人来着,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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