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梁仲骁点了兵就匆忙赶来,兵甲都没卸。
一整支百户队伍过来,吓得庄上的佃农,都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了。
通通跪在地上磕头:“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杨庄头也傻眼了。
现在就惨死还是等会儿再死,那还是等会儿再死吧。
他扔了手里的铁锹,和其他佃农一样,哆嗦地跪下。
梁仲骁骑马停在马车边。
谢玉惜耳朵灵,是她夫君来了吧?挑起帘子就下了马车,朝他笑:“伯爷。”
梁仲骁本来很恼火。
一看妻子都这么笑了,心里火气无端少了一半,扯开嘴角问谢玉惜和梁鹤:“你们没事吧?”
梁鹤很久没有见过梁仲骁了。
他也没想到小叔会突然出现,还带着军队过来。
梁鹤微愣点头,道:“我没事,婶子和妹妹不知受到惊吓没有。”
“珠儿也在?”
那丫头胆子那么小,梁仲骁忍不住瞪了梁鹤一眼。
谢玉惜从来办大事都会跟他通气。
一定是梁鹤自作主张。
梁鹤,这小子虽然才十二岁,但却不能真当他还是个小孩儿,尤其他双腿废了之后……尝尽人情冷暖,那心智已然不是普通少年。
梁鹤摸了摸鼻子,道:“珠儿在马车里。”
梁珠再胆小迟钝,也知道小叔生气了,连忙替自己哥哥开脱:“小叔,我没事。”
最后是谢玉惜,她好好地站在梁仲骁面前。
显然也很好,甚至没有受惊。
“玉惜,先上马车,回家再说。”
庄子上太乱了。
梁仲骁如是道。
谢玉惜点了点头,问:“伯爷护送我们回家?”
“当然。”
场面变成这样,佃农都抄家伙了,梁仲骁怎么可能放心谢玉惜他们自己回家。
“小叔,我不走。”
梁鹤坐在轮椅上,仰视他的叔父,却一点都不怯:“小叔,我想留在这里收尾。”
两座庄子不可能迅速归于平静。
他既然插手了,就要管到底。
梁仲骁其实有点不同意,但,谢玉惜在旁边劝:“伯爷,我相信阿鹤。他一定能管好两座庄子。”
梁仲骁还不知道,怎么他们西宁伯府的庄子一座变两座了?
却不想不给谢玉惜面子。
便道:“阿鹤,我把徐康留给你,办完了事速速回家。”
梁鹤作揖:“是,小叔。婶母。”
梁仲骁让谢玉惜和梁珠坐马车先回去,佩兰跟含茹到原先的庄上收拾东西。
他自己多留了一会儿,冷眼看着杨庄头。
刚到这儿的时候,他就看到杨庄头举着铁锹,朝着马车的方向。
“你刚才想伤西宁伯府的夫人?”
杨庄头辩解:“不……不……啊——”
梁仲骁做事粗暴,废了他拿铁锹的胳膊杀鸡儆猴。
接下来梁鹤打理庄子也简单多了。
西宁伯府。
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先去洗漱,梁珠心情很不错,同绿漪说:“和婶子还有二哥在一起,比在家里好玩,要是大哥也在就好了。”
那么惊心动魄的事,要是大哥也在,可就热闹了。
绿漪捂着心口:“三小姐,您一点都不怕?”
梁珠摇摇头,“不怕。”
和家人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水里倒映着她的脸颊,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戴,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脸。
平常她都不敢照镜子。
这会儿在水中却将自己看得清楚。
梁珠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大的胎痕,好丑。”
绿漪刚想安慰她。
就听梁珠自己说:“但哥哥说我是最美的, 婶子说我可以不嫁。丑又怎么样?我碍不着任何人,是不是?”
绿漪眼睛一红,连声说:“是,是,是。”
姑娘早该这么想的,她都劝了多少遭。
姑娘从没听进去过。
自打搬到环秀堂隔壁,姑娘反倒自己个儿想通了,绿漪擦了擦眼泪。
夫人是个好人。
“伯爷今天不赶回桐源卫了?”
谢玉惜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梁仲骁不高兴,她也有点心虚。
她应该早一点就去通知梁仲骁的。
梁仲骁倒也不甩脸子,只是冷淡习惯了,谢玉惜又有点多想,就显得他越发冷冷的:“太晚了,明天再过去。”
洗漱后,他穿了件单衣,坐在榻上,问谢玉惜:“庄子是怎么回事?”
谢玉惜简简单单说明前因后果,最后道:“杨庄头负隅顽抗,恐怕背后还有靠山。我们在庄子上住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杨庄头和府里的杨柳总管是同乡,杨庄头也是杨总管推荐过来的人。”
两个人背后的利益关系,就很明显了。
但二房也摘不干净。
“前几年二房帮着管家的时候,只怕也跟着同流合污。”
否则以二房婆媳的精明贪婪,怎么会放任杨柳和杨庄头贪污而不分一杯羹。
梁仲骁近日并不是很闲。
“攘外先安内,先把杨柳处置了。”
再对付二房。
二房再怎么说也只是亲戚,而不是家奴,且排不到前头去处置。
梁仲骁难得回来。
他也不磨迹,与谢玉惜欢好。
他是个很“规矩”的人,一般不会多说什么下流的话,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妻子高兴。
一想到今天庄子上险些出现暴动,心里还是后怕。
他太知道百姓一旦成了暴民,会引起什么恐怖后果。
“玉惜,以后勿要以身犯险。你到底是……”
梁仲骁想说,她到底是女子,好像这就是谢玉惜应有的约束。
但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
话头一转,梁仲骁便道:“我担心你。”
谢玉惜怔住了。
成亲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软话。
“夫君,我知道了。”
谢玉惜脸色潮红,有夫妻事后的娇羞。
梁仲骁本来打算行房一次就睡了,却把持不住,又叫了一回水。
第二天,谢玉惜刚从床上起来,就听到了秦妈妈的笑声。
她现在已经是秦妈妈肚子里的蛔虫,十分清楚秦妈妈最在意什么事。
昨晚不止一次。
秦妈妈肯定高兴坏了,盼着她肚子里什么时候就怀上一个。
谢玉惜自己却不着急。
这都还没到一年,她尚且没有把伯府管得井井有条,还顾不上孩子的事。
况且孩子不都是松子娘娘安排的?
她听人说,不是任何人想要就有的。
“含茹,给我倒杯茶。”
谢玉惜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什么,刚起床就觉得有点倦了。
许是昨晚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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