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中,赵子佑遣散所有人,小心的打开樟木箱子。
“天助我命,终成大局……我的天下,终于要来了。”
他谨慎的抚摸着箱子里的东西,贪婪冲出眼眶。
“到那天,我就……”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穿过厚重的墙壁,传入他的耳中。
他一怔,旋即大喜:“成了!”
他急匆匆的冲出密室:“怎么回事?”
“回殿下,是皇城暮鼓。”
皇城暮鼓,那是宫里发生巨变才会敲响的警示。
难道,事情真的如他所愿?
太好了!
“快,来人,更衣……对了,准备好素服,马上用得上了!”
京都全城戒严。
老百姓们都猜到了皇家出事了,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没人敢出门。
街道上,官家快马和马车陆续飞驰,直奔皇城。
赵子佑到了皇城下时,端王等人也到了,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到他来,各自行了礼。
赵子佑焦灼不安的问道:“三哥,知道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不就行了吗?”端王低声道:“我让人进去打听了,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那怎么不进去啊?”赵子佑好奇的看着宫门:“宫门怎么还没打开?”
按理说,皇城暮鼓敲响之后,宫门会大开,引大家入内。
但是现在宫门紧闭,皇子和大臣都被关在外面。
“我听说,如今是七尺堂接管了宫内防卫,三哥,可是打听到了?”十一皇子梗着脖子,似笑非笑的在两人身边站定。
“七尺堂?”端王明显一惊:“十一弟,你胡说的吧?皇城一向是御林军掌管,什么时候轮到七尺堂接管了?”
“三哥,看来你的消息不行啊,”十一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是御林军掌管,会把我们拦在外面?呵!”
他不再说什么,给了端王一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走开了。
“老十一,你给我站住,你……”端王气的要冲过去踹十一皇子,被赵子佑拦下了。
“三哥息怒,十一弟子凭母贵,他的生母嘉贵妃最得宠,他也得父皇喜爱,性子自然傲娇了些,咱们做哥哥的就别和他计较这些小事了。”
“什么叫别计较?子佑,你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都不爱和人争,可如今事出非常,咱们兄弟不能再由着老十一了。”
端王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
“你想一下,咱们都不知道七尺堂接管皇城的事,他却知道,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赵子佑一脸茫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咱们要输了呀!”
“……啊?”
“啧!我的贤王弟弟,你是真贤还是真闲啊?事情都这个火候了,你还什么都不懂?哎呦,你愁死我算了。”
端王在那里气的直跳脚,赵子佑却还是那么一副温善的模样,暖心安慰。
“三哥,你也别太紧张了,凡事都还未知呢,万事可能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样,咱们找个人去御医那边问问话,看看怎么说。”
“去问了,所有的御医都奉旨进宫侍疾,都没出来呢,”端王越说越心焦,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一向和徐御医交情不错,找个人问问他的徒弟,看看是否能打听出点什么。”
赵子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答应了端王,叫来心腹手下,让他暗中去打听怎么回事。
很快,手下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殿下,我连续问了三个人,都说不清楚,但是都肯定,变故发生在君夙折闯宫后!”
“谁?”赵子佑心下一惊。
“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啊!”
“……他?”
“他们都说,小侯爷闯宫前,徐御医和其他的御医们是轮流在宫里侍疾,但是自从小侯爷闯宫后,所以御医就被扣在宫里,封锁消息了。”
“……君夙折!”
赵子佑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刚回京都,就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本王还真是小看他了!”
顾飒将藏宝图上交陛下,接走君夙折后一起失踪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但没放在心上。
因为藏宝图已经到了皇上手中,而皇上又旧疾复发,他需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因此,即便知道两人回来了,他也没多余的功夫搭理他们。
没想到,君夙折一回来就闯了宫。
“臣子闯宫是死罪,更何况是君夙折那样的罪臣!为什么陛下没有责罚,本王也从没听过这件事?”他恨不得掐死手下。
手下委屈的很:“回王爷,是您自己说的……以后关于军侯府的事情,若非是重大事件,不用再回禀您!”
在赵子佑心中,君夙折的作用就是藏宝图。
没了藏宝图,他也就是京城中的路人甲,是生是死都和他没多大关系。
这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戒。
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又搅动了风云。
赵子佑压住心下怒火:“可是查出他闯宫是为了什么?”
“这个不知,不过,他进宫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出宫的时候就没了。”
“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那天陛下的寝宫里只有姚公公在,没人知道匣子里究竟是什么!”
“……”
“叮当当,叮当当”
清脆的铃声从远处晃晃悠悠的传来。
宫门前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神。
就连赵子佑也不由缩了缩瞳孔:“这铃声……”
他缓缓转身。
“军侯府!”
“还生铃!”
“……”
空寂的街道上,插着军侯府旌旗的马车缓缓而来。
旌旗的桅杆上,悬着一个黑色的镂空风铃,黑色的流苏随风飘扬,“叮当当”的特殊铃声回旋在每个人的心中。
三十年前,君家一役,全军覆没,十万大军战死沙场,无一人归还。
皇上怜悯将士惨烈,特令国师打造了还生铃以寄哀思。
军侯府只有在祭祀列祖列宗,或者是迎军出征时,才会悬挂还生铃以示皇恩,今天怎么突然又挂了起来?
马车停下后,没人下车,车里也没有动静。
就连带着斗笠的车夫都稳如泰山的端坐着,一动不动。
车夫的斗笠压的很低,看不到脸,但是能感觉到压人的气场。
端王身为众皇子之首,理所当然的挺身而出,快步走出来:“来者何人,好放肆,宫门前岂容你挂这个不吉利的东西!”
“王爷慎言!”君夙折慵懒倦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这个还生铃是我君家军用十万生灵血肉换来的荣誉,是陛下的哀思,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成了不吉利的东西?”
“君夙折!”端王倒吸一口气,脸色明显一变:“你休要误解本王的意思……”
被君夙折当众打脸,他面子挂不住,换了个语调大声呵斥。
“今日本王和诸位王爷皇子都在,你还敢如此放肆,还不快点下车行礼。”
君夙折咳嗽了几声,柔软的手指挑起车帘一角,有气无力道:“王爷见谅,我这身体不好,实在是不能给诸位王爷见礼了。”
赵子佑缩了缩瞳孔。
——君夙折,他在搞什么鬼?
这几个月,各家皇子的眼线几乎把军侯府给埋了,君夙折身体好不好,大家心知肚明。
他即便没有完全康复,也不至于是“不能见礼”的地步。
这是实打实的不给端王面子!
下一秒,君夙折看到了赵子佑。
“诶呦,贤王殿下也在,常起运,快,搀我下车,我要给贤王殿下行礼。”
众人:“……”
这什么意思?
不能给端王行礼,却要给赵子佑行礼。
这是在打端王的脸吗?
果然,端王的脸色从阴沉到惨绿:“贤王,你比本王有面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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