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被暂时安排在刑侦支队的临时羁押室里,门口站了三名警员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见到陆琰他们过来时更是挺了挺腰板,抬手敬礼:“陆组、姜副组、张警官。”
三人回礼,示意他们开了监控室的门进去,屏幕上清晰可见隔壁的情况。昨天还很昏沉的E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调整之后似乎恢复了大半精神,即便被拷在椅子上无法走动,一双眼睛倒也没闲着,凝视着窗外摇曳的金黄枫叶,唇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张楚利操纵系统将前几个小时的录像调出来加速播放,发现E还是个挺配合的嫌疑人,给毯子就睡觉,给早餐就吃,也不和警员交谈,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对着外面的落叶笑了好几次。
“这老兄不会是什么人格分裂、精神分裂的吧?”张楚利的眼眉揪起来,“你看他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明霜摇了一下头:“不太像,应该是觉得自己要面临一场问询的车轮战,保存体力等我们来呢。”
陆琰一挑眉:“那他猜错了,我没时间陪他。”
E并不了解国内审讯的套路,这便是他们的优势。被晾了一会之后的人难免会有一些心理上的变化,这时候再打一个措手不及一定会有收获,而如果进行车轮战就会让E有所提防,一旦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套话就有些麻烦了。
将监控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后,他们决定去和E聊聊天。不过陆琰并不想让E见到姜明霜,免得他又说些什么难听话让她难过自责。借口要有人注意和梁红英那边保持联络,将她留在了监控室里,带着张楚利去了隔壁。
一进羁押室,E看见他们就露出了笑意,仿佛老熟人一样打着招呼,说的还是D国语:“下午好啊,陆警官。”
张楚利打开系统准备记笔录,屈指敲敲桌面:“知道你会中文,好好说话。”
E还挺听话,真的换了中文:“怎么,不带女朋友来?噢,让我来猜猜,不会是被我气哭了吧?”他似乎知道姜明霜就在隔壁看着房间内的情况,抬头对着天花板上的监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说出的话如刀锋般锐利:“但没办法,她全家就是死在我手上的。”
后面那一句话话音刚落,张楚利拍桌而起,下一秒就要冲出桌子去给他来上一拳,被陆琰用力拽住之后不甘的瞪着他,满目怒火:“你/他/妈别犯贱!”
他大笑出声,陆琰神色冰冷,一字一句的回答:“现在你全家也活不了了。”
“你不会真觉得你区区一个警察能判我死/刑吧?”E似乎底气十足,“我或者我弟弟要是死在这里,明天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悬赏榜上,猜猜自己能值多少钱,五十万美金起价?还有姜明霜,应该也能值个三十万吧,她刚好家人团聚哈哈哈哈!”
陆琰眸色渐沉,单手撑在桌上,语声冰冷:“那你不如猜猜看,我今天要是把你放回去,花上几百万美金,你什么时候会死,是不是还可以按照我喜欢的方法死?”
D国对于E来说是母国,可也是陆氏集团的重要战略国,不能说是黑白通吃,但有些人脉是E这样的人够不到的。即便E觉得自己在D国广交朋友、根基牢靠,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一有人还想借此卖陆珏一个面子,那他的处境可就太危险了。
见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迟疑,陆琰收了笑意,再次警告他:“你说得对,我没法在这里杀你,但我动不了手的事情自可以靠钱找人做,恰好我并不缺钱。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后悔的话最好还是和我合作,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但凡有一件事是和我知道的不一样的,后果会很严重。E,或者应该叫你Charles,听明白了吗?”
姜明霜在监视器前静静/坐着,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明知道E是在挑衅,但幼年成孤的痛苦还是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连舌尖都觉得发苦。刚想出去喝杯水缓缓,却见陆琰和张楚利一个无视录音录像的想动手,一个连警察身份都不管的公开威胁。他们明明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不可能不知道E是故意的,却还是护着她。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终究还是落下来,将浅色牛仔裤晕开一抹深色水迹。
公寓里,在梁红英亮明身份后,Alen欣然同意跟他走。在将自己打扮一番后,两人上车去往北城的司法精神鉴定中心。
中心的人早已接到消息,核对了梁红英的身份便带着他们去到诊断室等周灵瑜到来。诊断室比市局问询室大的多,放了桌椅之外还有一张躺椅和一张靠窗放着的单人床。
Alen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重案组组员很是好奇,车上就一直观察他,现在见四下无人,试图用蹩脚的中文和他搭个话:“嘿,小伙,你是谁?”
“刑警。”
“噢,我是说,你叫什么?”Alen眨眨眼,“上次去,没见过你。”
梁红英瞥他一眼,英文流利:“你和我的组长认识,那么如果他觉得可以的话,你自然可以从他那里问出来我的名字,但我不会说,你可以叫我梁警官。”
Alen松了口气,切换成英文交流明显顺畅很多,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让梁红英警惕:“你看起来像是刚退役不久的军人,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年纪轻轻就退役的你似乎有些情况,还和我的专业有点关系吧。Ann为你作担保和治疗应该花了不少功夫,现在你看起来很不错。”
梁红英的视线终于移动,与他那双绿色眼睛对视,语气冰冷:“与你无关。”
“好吧,好吧。”Alen轻笑,“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觉得你看的很顺眼。”
没有等到梁红英的回答,他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转移话题,突然听见一句外扩的语音:“Alen,你挖我墙角。”
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Alen咧开嘴角:“我可没有,就是好奇而已。”
为了方便沟通又不引起周灵瑜的警觉,汪凌风特地给梁红英拿了个“小东西”带上,可以让在局里的人看见诊断室这边的情况,必要的时候还能语音交流。
狡辩归狡辩,Alen还是听了姜明霜的话不再好奇梁红英,摘了帽子认真观察诊断室,嘴里嘀嘀咕咕着一些“安排不合理”的话。
不久,门铃响起,梁红英起身开门,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周灵瑜。
不仅是Alen没有见过梁红英,周灵瑜也没有见过,看他的身形以为他是保安之类的人物,并没有多在意,只将视线落在穿着白大褂的Alen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Alen,来自……Y国。”Alen眨了眨眼,“接下来我会对您提出一些小问题,您愿意配合我吗?”
身在市局拘留室,周灵瑜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么天翻地覆,也不知道在boss眼里她早已经是个死人。她在看到Alen的那一刻甚至还松了一口气——看来boss还是很在乎她的。
想到这里,她脊背微挺,神色里带了些往日的傲气:“我要是不愿意你就不问了?”
Alen笑笑:“当然,询问你本来就是警察的事情而不是我一个心理医生的。”
“……你问吧,快点。”周灵瑜最后还是见好就收。
“这就对了。”
Alen开始工作后的神态同刚才与梁红英开玩笑时候的纨绔不羁完全不一样,语气温柔,神态平和。他在桌后坐下来,将桌上准备的一堆问卷挑挑拣拣一番,抽了一张出来放在面前扫了几眼,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让人不禁好奇他到底有没有按着上面的流程来。
“周小姐也是学心理学的,自己有感觉到什么病症吗?”
周灵瑜仿佛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描述的非常详细且流利:“我记忆力好像有些不太好,时常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和我亲近的人都说我有时候脾气很暴躁有时候又很好,就像两个人。”
最近偶尔会被姜明霜顺手教些心理学常识的梁红英站在墙角,忍不住腹诽:你不如直接报人格分裂的身份证号?
Alen认真的记了几笔,又接着问:“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心理诊所放炸弹你还记得吗?”
“炸弹?不记得了。”周灵瑜露出诧异模样,“我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诊所放炸弹?”
“那你被关了这么久怎么都不问问为什么?”
周灵瑜呼吸一顿,迟疑了几秒才回答:“我以为是之前邵俊死了需要我配合调查,毕竟是我去做的谈判。”
“你认识邢薇女士吗?”
“认识。”大约是知道病历瞒不住,周灵瑜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挺干脆,“她是我的病人。”
Alen一挑眉:“那你觉得你和她像吗?”
周灵瑜一怔,听Alen继续说:“应该是不像的吧,毕竟她起码有邵俊在意,而你身边的人不是为了你的钱就是为了你的身体,你觉得呢?”
“你胡说!”周灵瑜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反驳,“祝颂是觉得那个女人呆呆的没意思,黄柏凯是喜欢我性格好,章哲明是……”
梁红英复述耳机里的话:“你怎么证明?”
周灵瑜扬眉看过去,不假思索的回击:“祝颂可以为了我去打前女友!”
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惊惶的转头看向Alen。
Alen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回过神来之后抿紧了唇角,对梁红英说:“接下来我要对周小姐进行单独诊断,外人在场会影响我的判断,所以麻烦你先出去。”
鉴定中心的诊断室里虽然有监控,但并没有录音设备,一旦梁红英离开就不会再有人能详细的知道他们俩的谈话内容。Alen作为临时“反水”的人,答应他这个要求很危险,也很不符合规定。
“麻烦你出去。”Alen没有得到梁红英的回答,耐着脾气又重复了一遍。
迟疑几秒,姜明霜还是让梁红英按照他说的做。
梁红英转身刚想离开,忽然被Alen叫住:“收拾一下那边的床,或许我待会要用。”
临窗而放的单人床是淡蓝的颜色,被子平铺在上面,梁红英走过去利落的将被子叠好,留下一个豆腐块后出了门。
Alen确认房门关好之后立刻回身走向周灵瑜,示意她靠坐到床上去,低声说:“我刚才看过,这个位置不会被监控拍到嘴型,现在我们装成正常心理咨询的样子就好。”
周灵瑜点点头。原本她以为Alen刚才的咄咄逼问是和警方合作来审讯她,现在看来只是为了装个样子给别人看,这个情况让她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是Boss派来救我的吗?”
“当然。”Alen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低头让视线与周灵瑜平视,“Boss要我把你带出这里,风头过了就去见他,他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否则我没法帮你瞒过C国警方。”
周灵瑜不疑有他,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这大半年来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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