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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亲自领着寒越、楚羽坐上了她那只名叫胭脂的巨大云虎,很快来到了阵地上。
排成一排云虎们并没有起身,依旧安安静静地趴在原地,闪着红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仰阙的方向,但这种安静背后,谁都知道,只要敌人靠近,这些猛兽们一定会凶狠地扑上,将敌人撕得粉碎。
云虎背后,是布成一字长蛇阵的身着银盔银甲的狂云弓手,每一个都是单膝跪地,与趴着的一排云虎交错成行。
战士们的表情都威武肃穆,左手紧抓着紫樟木弓。
东陆的紫樟木不仅木质坚硬,并且韧性极佳,向来都是做弓的上等材料。
弓已成满月,弓手们三指扣着那可以燃烧的蓝色箭矢,按在弦上,冰蓝色椭圆形小球透过两只云虎之间的间隙,瞄准着远方的战场。
弓阵后面草坪上铺满了一长排装满箭枝的木箱,每个木箱都盖子都是揭开的,方便弓手们随手取箭。
而所有的箭其中几乎都是那种能燃烧火焰的蓝箭,放眼望去,蓝幽幽的一片,不知有几十上百万支,好似蓝色的海洋。
从高中俯瞰,整个狂云弓阵就是由一条雪白,一条暗银,一条冰蓝组成的三色长线,在广袤的大地上,形成了一条亮丽的风景。
木箱后面,则是卫明的坐骑胭脂。
胭脂身材很大,光是趴着,都有一般云虎站着那么高,如果站起来,就好像一只野象。
卫明驱虎横卧,方便寒、楚二人观战,她箭一般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
“来了。”卫明沉静地说。
时间已到了傍晚,阴云密布的天空更加昏暗,苍莽的暮色中,一排黑色的影子好像潮水般飞快地逼近着,带着滚滚烟尘。
大地隐隐震动着,地面可见青草间的细小砂石的抖动。
那些黑影奔走得很快,很快便能看清了它们,全是凶恶的僵尸,成千上万。
僵尸们的面貌与先前见到那些僵尸无异,青黑色的皮肤,幽蓝的双眼,神情凶狠,裂开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挥舞着长厚尖锐的黄指甲,好像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凄厉凶残的嚎叫声汇聚在一起,震天动地,光是听着,就叫人心惊胆寒。
“如何?”卫明侧头看着寒越,本以为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可怕的惊吓。谁知道卫明在寒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畏惧,反而,全是自责与愧疚的目光。
在寒越眼中这些所谓的僵尸,曾经和善的人类,如果抛开其他因素,再仔细观察他们,会发现这些僵尸身上还穿着各式各样平民的衣服,有些破烂,有些肮脏。
他们之中,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有几岁大的孩子,还有一些体型纤瘦的妇女,就这样奔跑着,好像野兽一般地冲过来,没有了思想,不知道疼痛。
这样人死了,就连尸体都得不到安息。
寒越平湖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痛苦的光,拳头深深地攥紧了。
僵尸们冲得很快,速度不亚于狂奔的公牛。
“放箭!”根本不用卫明指挥,指挥的朱副将已经下令。
一刹那间,蓝箭好像无数只幽蓝色的鬼魂一样无声地迎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数千只僵尸瞬间变成了火球。
蓝箭一刻不停地疯狂飞出,身下的狂云弓手们从抽箭,上弦,到射出,用的时间不足一秒,每个人狂云战士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接连不断地攒射,攒射,再攒射……
箭羽漫天飞出,蓝光照相大地,亦照亮了僵尸们铁青色狰狞的脸。
战场上成了一些火海,浓烟滚滚而起,伴随着无数野兽般的痛苦哀嚎的声音,焦臭的气息随着风偏向四面八方,令人作呕。
卫明傲然道:“我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都埋伏着七百弓手,由四名副将指挥,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冲不出来的。”
寒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在火海里摸爬滚打的僵尸们,忽然说道:“对方既然知道这些僵尸对你们没有一些杀伤力,为何还是不断发起冲刺呢?”
卫明顿了一下,沉声道:“也许厉哭雨那妖人不知道我准备了上百万只冷焰箭,以为我会把箭耗光吧。”
“不对,”寒越忽然迎上了卫明的眼睛道:“其实卫将军应该早就猜到,他这么做根本不是期待你的箭枝耗光,要的只不过是不断消耗你士兵的体力,在精神上磨灭你士兵的意志,一波接一波,等到狂云弓手身心疲惫的时候,就会向你发动最猛烈的一击!”
寒越的一番话显然说中了卫明心中所想,她冷静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冷然道:“知道那又怎样?这些东西冲出来,我就只能放箭射死它们。”
寒越拧紧了眉头,沉默地望着从黑色城门洞里好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的尸军,忽然道:“这些术师的法力真的高强如斯,能驱纵这么多尸军?”
卫明沉默下来,眼神闪烁,显示着她内心的纠结。
寒越瞧着卫明的眼神,忽然脱口道:“这一定是跟血灵鸢有关,对不对!?”
卫明知道瞒不住眼前这个心如明雪的少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地藏王与座下四鬼虽然不凡,能够操纵尸体,但是数量绝对不可能这么多,更不可能刀枪不入,凶恶如斯,所以我敢断定,他们一定是借助了血灵鸢的邪力,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血灵鸢乃上古凶兽,就算是道行抵达最高级别天地归元境地的术师,也不一定能降伏,他们是如何借用血鸢灵力的?”
寒越把目光投向远处,火海上尸军的数量没有一点减少,反而更多了,他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我进城去。”
“不行!!”卫明果断地打断了他,“我不能放眼让你去送死。”
“难道你就想看着这些忠心耿耿跟随你的手下去送死!?”寒越反驳道。
“他们……不会死的。”卫明坚持地说着,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是么?”寒越忽然伸出手指,指着那些前面拼命攒射的狂云弓手:“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你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累坏了吗?身为一军统帅,不体恤下属,就不是一个好将领!!”寒越几乎是大吼了出来,让十几米外许多狂云弓手的听得到,狂云弓手们沉静的脸上表没有一丝的变化,但是内心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旁的楚羽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大哥竟然敢对着大秦朱雀将军大吼大叫。
“啪!”一个清脆而耳光声响起,寒越的脸上顿时多了五条红白色的手指印。
卫明并没有用上真劲,但已经打得寒越右脸颊微微肿起,嘴角溢出血丝。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七年了,没有人自己的情绪如此强烈的波动过。
七年前,是那个人。
七年后,是那个人的儿子。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么!?”卫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颤抖的声音显示着她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举动。
寒越用右手背擦过了嘴角的血丝,然后转过漆黑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我跟你非亲非故,谁要你可怜?”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卫明只气得浑身发抖,提高了声线,大怒道:“好!好!好!好一个非亲非故,你竟然要送死,我就亲自送你!!”卫明脸颊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一些依旧面无表情继续狂射的狂云弓手忍不住想道:“这个少年到底是谁?竟能让面对几十万尸军都面不改色的卫明发这么大的火。”
寒越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表面上强横倔强,其实内心对于卫明对自己如此关怀充满了感激,除了武华裳以外,从来没有一个年长女性对自己如此着紧过。
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卫明能难让自己进入仰阙。
“大哥!我随你进去!!”一旁的楚羽跟着大吼了一声。
其实当寒越准备进城了那一刻开始,他就在陷入了纠结之中,他知道寒越一旦做出的决定,就从来不会改变,所以他连劝阻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随一起进去?
此刻,作为兄弟的他考虑清楚了。
寒越微微一笑,伸手按住了楚羽的肩膀,“二弟,城中情况凶险难测,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楚羽大声道:“就是因为凶险难测,我才要跟谁你一起进去!!”他挥舞着拳头,眼神坚定,脸上竟当真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好像视死如归的战士。
寒越被这股兄弟情义击得热血沸腾,差点脱口答应,但话到嘴巴,又生生吞了回去,沉下声音道:“你就候在这里,虽然你也不怕血灵鸢邪力,但是你不会武道,进去说不定会害了你。”
“但是——”
楚羽还想要继续,但是寒越已经挥挥手打断了他,忽然向着楚羽问道:“二弟,我们离开汤城已经几天了?”
楚羽不知道为什么寒越会突然问这个一样怪问题,但还是想了一想说道:“应该是有七天了。”
寒越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穿在戴在脖子上的五色花琉璃项链道:“放心,这项链是我的护身符,她会保护我的。”那项链像是听到了寒越的话一般,一丝奇异的光亮一闪而逝。
楚羽知道寒越性子倔强,决定的是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欲言又止了几下,最后只得发出了一声叹息道:“那大哥你自己小心一点。”
寒越拍拍楚羽的胳膊,豪迈朗笑地道:“等我的好消息吧!”
卫明听着寒越爽朗的笑声,不由得心头微震:“这个少年,当真不怕死么?”
其实寒越不是不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怕死,但是他知道,他不会死,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卫明抬起头了,望着盘踞在仰阙城顶上的那团黑云:“血灵鸢应该在城的正中心,才能保证仰阙东南西北四面尸军实力的均衡,我有一箭,名曰穿云,可用此箭,送你入城。”
寒越轻轻地点了点头,抬手望着有些发青的天色喃喃自语道:“天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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