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伤害,被如今的幸福逐渐抚平,渐渐淡忘。有时候董婉喻都觉得,前世种种,就如同噩梦一般。如今的自己很幸福,有个心疼自己的夫君,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娘亲和哥哥都有自己各自的幸福,身边的朋友也还好好活着。现在的一切都很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
董婉喻一家在温泉庄子上过得很幸福,泡泡温泉,或是去山上走走,逗逗孩子。夫妻二人难得如此闲适,小虎娃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奶娘照顾。
而夫妻二人出双入对,天气好的时候在院里晒晒太阳,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室内看书下棋。吴妈妈就天天泡泡温泉,和奶娘们一起看看孩子,颇有几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感觉。
只是幸福的时光过得太快,这才没过几天,卫绍霆就收到急诏。这日一名传令兵匆匆赶到庄子上求见。鹰族与阿姆达族联合犯边,皇上召他回去。
“婉喻,我要赶紧回京面见皇上,你难得出来一趟,再住些时日慢慢回来也不迟。”卫绍霆面带愧疚。
“无妨大事重要,你不在我一人在这也没意思。你先行一步,我收拾好东西就赶回去。”卫绍霆这一去,弄不好又要前往战场,这战一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恩,我先走了,路上小心。”卫绍霆说完,带着阳奕匆匆离去。之前带来的护卫,全都留下保护董婉喻母子。
董婉喻站在庄子门口,看着卫绍霆几人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返回庄子内,让下人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京。蓝茉、蓝玫几个大丫鬟分别指挥着大家收拾好箱笼,一行人这才匆匆上路。
卫绍霆回京,匆忙入宫见了司永沛,此时几位尚书和太师等朝中重臣都在,显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司永沛见卫绍霆到了,将今日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让小内侍呈到他面前。
鹰族与阿姆达族纠结了大量军队,绕开之前卫绍霆驻守的祈山关,分别从两边的通榆关、那木县入侵。短短几日时间,就攻下了两座城池。通榆关驻守将领战死沙场,那木县城百姓被屠戮殆尽。
此次鹰族会与阿姆达族犯境,还得从司清德和卫绍霆说起。卫绍霆从边境撤走之后,各部族自觉少了很多压力,一直蠢蠢欲动。
阿木耶上次来京之后,这个念头就一直没有断过。他从长乐公主口中得知,卫绍霆之前被夺了兵权,司清德又年老体衰。不过只是如此,他还是有所顾虑。
但之后又得到消息,司清德殡天,六王爷继位当天,大王爷兵变逼宫。如今大厉朝政不稳,而且新皇登基肯定会朝局不稳。阿木耶觉得找到了最好的机会,于是联合阿姆达族,一起进犯大厉边境。
“众位大人,军情紧急,需调集大军前往西北阻止贼寇入境。只是这领兵之人,你们可有合适人选?”司永沛皱眉看向众人。
几位大人相互看了看,若是说合适人选眼前就有一个。定国公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纵横沙场十年之久。他常年驻守边境,在军中声望极高,西北边境那些蛮族谁没在他手上吃过亏。
只是当初为何会将他调回京城,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手握几十万大军,又远在西北,若是有了反心,谁也估计无人能够阻拦。
“启禀皇上,我觉得霍老将军堪当此任。霍老将军也是纵横沙场数十年的老将,一生之中败战甚少。”军部尚书魏大人道。
“霍老将军确实英勇,当年也曾跟着先皇征战南北。若是我没记错,霍将军如今已是知命之年,怕是不适合行军打仗。”少傅刘大人不赞同。
卫绍霆沉默,霍老将军若不是年岁大了些,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当年先皇四处征战打天下时,他身边确实有不少能征善战,威震一番的将军。
只是这些人多半都在常年征战中,留下了不少病根,就像他父亲一样。就连他若不是有叶神医及时医治,以后只怕也与他们一般病痛缠身。
现在大厉建立这么多年,当年那些将军都已年迈,或是已经故去。而这些当时名震一方的大将军多半后继无人。不是不成器,就是早年随父上战场,最终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
不是谁都能有他这么好的运气,多次死里逃生,如今功高震主被忌惮。有几个成器的,也是驻守边关,常年不在京城。如此细想,大厉如今的武将,如今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
“还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司永沛此时也没提让卫绍霆出征,大厉名将不少,不能凡事都依靠卫绍霆,而且他也得培植其他势力。
作为君主,除了善于用人,还要制衡,这些都是司清德曾经教过他的。只是他父皇到了晚年,依然沉浸在年轻时的辉煌中不可自拔,做事越来越昏聩。
“老夫以为,霍将军最为合适。他虽然年纪大些,但是身体健朗,另外两位霍小将军也是能征善战。如今正是磨砺他们的好机会,有霍老将军坐阵,也很是稳妥。”这时太师也表态了。
“臣也觉得霍家几位将军最为合适。”卫绍霆觉得老太是说得很有道理,支持他的看法。
最终司永沛下了决定,由霍将军领军出发,并当即下了旨意。只是出兵打仗不止是兵马和领军人的问题。还有粮草也是至关重要。
董婉喻回到家中,卫绍霆还未从宫里回来。她将孩子交给奶娘照顾,一直等着他回来。她心中七上八下,就担心卫绍霆上战场。
以为绍霆的身份,虽说上战场也是主帅,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谁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而且也没人能保住证自己百战百胜。
直到半夜,卫绍霆才从宫里回来。
“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吃的。”董婉喻见到卫绍霆,迎了上去,并吩咐蓝月传膳。
“确实有些饿了,过不了几日大军就会出发。但此次并不是我领兵,你也可以放心了。”卫绍霆笑笑。
董婉喻松了一口气,她都忘了大厉朝人才济济,不是什么都要卫绍霆去的。不过随之又想到什么,问道:“夫君,你想不想重回战场?”
卫绍霆可以说是从小就在战场上长大,不知他此时会不会怀念沙场那种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
“别胡思乱想,谁不希望过平静的生活。”卫绍霆虽然会怀念,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时下人将吃食端了上来,都是些清淡的食物,大晚上的不宜吃得太油腻。
此时皇宫内,在大臣们离开之后,司永沛又见了一个人。这人是他的幕后军师,帮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着实有几分本事,如今深得他的信任。
“绍书,今日朕将你找来,是想问问你对此战的看法。”司永沛将之前商议的决定说了说。
而此时他下方坐着的人,竟是卫绍霆的弟弟卫绍书。卫绍书此时一脸沉稳,气定神闲,与之前表现出来的浮躁,暴烈完全是两种模样。
“皇上,你如今刚登基就外族来犯,此时正是立威的好时机。虽然我与我大哥不和,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若是让他前去,定能威慑四方。如今换成霍老将军,虽然胜算也很大,但却没有我那大哥震慑力强。毕竟老将军年迈,不知还能守得住几年。”卫绍书款款而谈。
“你说得确实是有道理,希望此次两位霍小将军一战成名。”司永沛点点头,卫绍书说得不错,但若是此战成就了霍小将军的威名,日后大厉岂不是又多两名猛将。
司永沛觉得卫绍书与自己是同一类人,都是隐藏极深的。而且他确实聪明过人,不论对人,还是对朝政的分析都能一针见血,给出真知灼见。
至于他与卫绍霆之间那点矛盾,就像他与自己的兄弟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是胜利者,而对方是失败者,他还有个蠢笨的母亲拖后腿。
随着大军出征,国库更为紧张。不过得知前线的情况,众人都希望霍大将军早日凯旋而归。这蛮族就是蛮族,冷血残暴,烧杀掳掠,蛮族的残暴的行为激起了大厉的民愤。
而霍老将军确实不愧是开国名将,自从他赶往战场,捷报频频传来。让司永沛喜上眉梢,再看两位霍小将军的表现,司清德更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而这些都与董婉喻没什么关系,此时青桂终于出嫁了。董婉喻履行诺言,给青桂和赵明脱了奴籍。以后他们的孩子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有机会改换门庭。青桂出嫁,很是热闹了一番。王妈妈整日乐呵呵的笑得合不拢嘴。
董婉喻还陪嫁了一处小院,他们夫妻二人住了进去。婚后赵明依然替董婉喻管着生意,青桂留在家中料理家务,夫妻二人倒是和和美美。
这可把赵亮羡慕坏了,董婉喻要一并给他脱了奴籍他也不干,还腆着脸跑到董婉喻面前,让她也给自己找个媳妇。像他大嫂那样的就行。
王妈妈知道后被气乐了,他以为像青桂那样大丫鬟想找就能找的啊。没看夫人身边也就这么一个?
董婉喻倒是不恼,还答应赵亮一定会给他找个可心的,让他好好办事。赵亮高兴得连连称是。如今他不止结交三教九流,还收留了不少孤儿,或是那些有一技之长,一时落魄的人。
他也不是给点好处,或是给他们钱财物品。反而是帮这些人找工作,让他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若是自甘堕落,只想别人接济不想自己付出的人,那是不值得去帮的。
而这时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城外的普惠寺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据说董诗雅也不幸葬身于那场大火之中。
董婉喻听闻之后有一时之间的愣神,没想到董诗雅就这样没了?想起董诗雅这一世的种种命运,对比前世,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人死如灯灭,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如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已经没有人能在对她造成威胁,而她的生活应该也能如此过下去?
……
春天过去之后,进入了炎热的夏季。萧俊宏和花云若还没有回来,听说两人在江南成了亲。萧俊宏将御风山庄交给霹雳几个看着,带着花云若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往京城来。
小虎娃如今又结实了不少,不过还是小小一点小人儿。如今小家伙精力好得很,很能闹腾,完全看不出生时那虚弱的模样。
只是近日前方的战报不容乐观,大厉与鹰族,阿姆达族的战争陷入的焦灼状态。虽然开始打了几场胜战,之后就没什么好消息传来。这次的蛮族来势汹汹,且准备充足,并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此时司永沛不禁有些着急,这场战争拖延的时间越长,对大厉来说越是不利。大量的消耗不说,而且他刚登基,还未将朝政牢牢握住。
往往怕什么,来什么。两个月之后,前方终于又打了一场胜战,从阿木耶的大儿子萨木克手中夺回一座城池,霍家老二信心大增,不听劝告,带领大军乘胜追击扬言活捉萨木克。
谁知他这边才追出去,霍老将军这边就受到了敌人的偷袭。混乱之中,霍老将军不幸被敌军一名猛将斩首。等霍家老大带兵赶来,大势已去。失去元帅军心大乱。霍家老大只能上报朝廷,带着军队后退。
而霍家老二不止没能生擒萨木克,反而中了埋伏,伤亡惨重。这次大厉军队大败,蛮族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提出了议和,让大厉公主下嫁阿姆达部族首领,并附上昂贵的嫁妆。
京城收到消息,皇上当场震怒。此时让公主和亲,就意味着向蛮族低头,大厉的军心,民心又会如何?因为和亲之事,朝堂之上官员们分为了两派,一派以和为贵,为了保存国力,同意让公主和亲。
一派比较强硬,坚持要将蛮族赶出境外。堂堂大厉王朝,不能向蛮邦小国低头。若是开了这次先列,以后谁都会想咬上一口。更何况打发了一个阿姆达族,还有一个鹰族虎视眈眈。之前不是就有公主下嫁了鹰族首领,如今鹰族还不是一样犯我大厉边境。
下朝之后,卫绍霆满腹心事。董婉喻见此,不禁有些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
“前方战败,蛮族要求公主和亲,还要陪嫁大批的金银布帛。”卫绍霆沉声说道。
“什么?那皇上怎么说?”董婉喻惊讶不已。
“皇上还在考虑,不过朝中官员多半支持和亲。保卫疆土,征战沙场是大厉男儿的责任,岂能全都交给一个女子。”卫绍霆语气中带着嘲讽。
“邵霆,你是不是想带兵出征?”董婉喻多少明白他的想法。而之前让长乐和亲,完全是为了坑她。
“是。”卫绍霆点点头,眼神看着董婉喻。
“我明白了,你放心去吧,我会将家中照顾好,照顾好儿子等你回来。”董婉喻知道,自己阻拦不住他的步伐。而且也不能阻拦,她此时能做的,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谢谢,我明日就自请出征,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能得到董婉喻的支持,卫绍霆觉得很高兴,心里也轻松不少。
“恩,我相信你一定能平安回来。”董婉喻笑着点头,眼底却是散不去的担忧。
第二日上朝之后,众位大人依然为了是战是和的问题争论不休。此时卫绍霆站出来,坚持要战到底,并向皇上自请出征。司永沛心里其实是不支持和亲的,大厉的尊严,不允许如此玷污。
只是朝中官员却支持和议的人居多,而且这些人多半是老臣,年轻官员反而支持一站到底,保卫河山,这让司永沛心情沉重。如今卫绍霆自己战了出来,给了司永沛很大的助力。司永沛力排众议,任命卫绍霆为西北大军元帅,征讨蛮族。
这次议和,只是蛮族联军对大厉的一次试探。霍老将军虽战死,可是之前也给了蛮族迎头痛击,让他们损失不少。
若是此时大厉示弱,他们可以乘机敲诈一笔。休整一番之后,继续攻打大厉。大厉示弱,届时不止失了士气,军心也会不稳,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是同破竹。一举将大厉拿下,这片富饶的土地,到时候就是他们的了。
不过他们等来的却是卫绍霆亲自出征的消息,这虽吓不到他们,但是却让他们多了几分忌惮。因为他们都是卫家的手下败将。他们之前大败大厉军地,在战场上找回了自信。他们相信,即便是卫绍霆来了,他们也能将他打败。
最终卫绍霆还是要奔赴战场,带兵出征。董婉喻替他打点行装,此次一别,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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