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的是影卫的人,三道黑影落在门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黑影小心翼翼检查过屋内没人之后,两人在屋外看着,一人进入屋内。
只见那黑影动作迅速、轻巧地靠近灵堂中的棺木。用力将棺盖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看去。只见卫绍霆脸色发青,一身官袍躺在里面。
黑衣人将手放在他的鼻息下,确认他没有了呼吸。而他所触碰到的肌肤也是冰冷一片,但是如此似乎还是不能让他放心。只见黑衣人拿出几根银针,分别在他腹部、胸前、心口等部位扎下去,拔出的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时黑衣人才算满意收手,他刚才可是将银针往心脏部位扎下了,就算是卫绍霆没死,现在也必死无疑。黑衣人将银针收好,就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开。
这些黑衣人刚走,又来了另一批人,此时来的正是故九和他的下属。故九看着灵堂上的牌位,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卫绍霆之前想要招揽他,是为了要解药吧?
只可惜啊,最后他还是没能救得了自己的性命。故九走到棺木前,开棺验尸,但他只是看了看就合上了棺材盖。那一脸的死气,什么都不用说,明摆着就是一个死人。
而此时他们认为已经死了的卫绍霆,正坐在佛印禅师的禅房内。他此时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哪里还有之前病恹恹的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无恙便好。”佛印见到卫绍霆,神奇有些难掩的激动。傍晚的时候,故九来找过佛印,告诉他卫绍霆的死讯。
当时佛印大受打击,连故九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若不是此时已经快到城门关闭的时间,只怕佛印已经连夜赶过去了。
“我无事,让禅师挂心了。”卫绍霆笑笑,他今日前来,一是有事与佛印相商,二是了解前朝留下的势力有哪些。之前牢中匆匆一见,有很多话都来不及说。
“施主有什么打算?”佛印问道。
“既然这天下容不下我,那我便打造一个能容下我的天下。”卫绍霆说着,身上自然流露出一种属于王者的霸气。
“如此也好,望施主凡事多为天下苍生想想。”佛印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屋外有铁血卫的人守着,屋内卫绍霆与佛印谈了一夜。天蒙蒙亮时,卫绍霆才离开了宝华寺,他并没回京城,而是往老武定侯的陵墓而去。
卫绍霆在墓前祭拜一番,又磕了几个头,语气沉重地说道:“父亲,你一心守护这天下,以后儿子也会继续守护,只是要换一种方式了。卫家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应该委屈求全,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我与你不一样,我会好好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守护重要的东西。”
……
定国公的死讯传得很快,远在御风山庄的董婉喻也得到了消息。虽然之前萧俊宏就派人悄悄知会了她,但她得到消息之后,毅然决定要回京城。
“婉喻,国公爷好不容易将你送出来,你这样回去岂不是浪费了他一番心思。”司宁凤劝道,她不赞同董婉喻回去。
“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我不出现说不过去,到时候定然会有人怀疑。”董婉喻也无法继续呆下去,有什么事他们一家人面对。这样躲在御风山庄,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真的是一种痛苦煎熬。
“你嫂子说得没错,而且你回去了只能是累赘。”花氏为了打消女儿的念头,只能说重话。
“娘,您说的我知道,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董婉喻一脸坚决,她主意已定。
“娘,你要去哪里啊,虎娃也要一起。”虎娃抓着董婉喻的衣袖,他总觉得娘要丢下自己了。
“娘带虎娃回家好不好?”董婉喻摸摸虎娃的脑袋,慈爱的笑笑。
“好啊,好啊,虎娃想家了。”小虎娃拍着手,高兴的转圈圈。
花氏和司宁凤一直不停的劝董婉喻,只是董婉喻却执意回去。花云初带着董泽言他们外出做生意去了,如今只有花氏和司宁凤在。
司宁凤想要陪着董婉喻一起回去,但是被董婉喻拒绝了。在董婉喻的坚持下,铁血卫与御风山庄的护卫送着董婉喻母子还有田妈妈上路了。只是他们上路前,铁血卫就给卫景瑞去了信,夫人不日归京。
定国公府的灵堂一直没有撤,卫总管知道董婉喻要回来之后,大略猜到她的心思。卫景明和卫景天在听闻噩耗的第二日就过来了,而且一直在这里守着。
只是从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这棺木实在是停不了。虽然灵堂没撤,但灵堂内早已没有了那巨大的棺椁。有卫景明两个人的帮衬,‘定国公’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
定国公府知道卫绍霆活着的人不多,所以那一片迷茫哀凄之色也不似作假。葬礼那日,刘尚书、王大人等,还有朝中武将都来了,对于定国公的死他们觉得很惋惜。
出殡那天,司永沛在街边的酒楼上远远看着。那样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如今他对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有种深深的恐惧。
尽管今日司永沛出来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也不敢多留。等出殡的队伍过去之后,就匆匆回宫去了。诚王与故九此时也在另一处远远看着。
“虽然今日他就下葬了,大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虽然故九已经确认过,但司永年总有种那人还活着的感觉。
“主上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故九说道。
“或许吧,边关那边如何了?”司永年问着,眼神一直没离开那一长排送殡队伍,沿路两旁还有不少前来送行的百姓。
“阿木耶等人果然是野心勃勃,他们已经联合,想要摆脱我们的掌控。”故九说道。
“先由着他们闹一阵子,此次萧老元帅亲自挂帅,他们一时半会也翻不出大浪来。等京城事了,腾出手来再收拾他们。听说帝国公夫人要回来了?”司永年眼神冰冷,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该露面了。”故九说道。
“我们也可以行动了。”司永年看向皇城的方向,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这次终于不会有人来坏事了。
“是的,主上。”故九眼中也闪现着灼热的光芒,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半个月之后,董婉喻终于踏上了京城这片土地。董婉喻下船,定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这次卫总管亲自带人来接,不只蓝月几人来了,就连照顾虎娃的几个奶妈妈也来了。
卫总管将虎娃安排给他的奶妈妈照顾,让给人将董婉喻扶上了第一辆马车。只是这马车只安排了董婉喻一人乘坐,其他人上了别的马车。
董婉喻上了马车,立即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耳畔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你怎么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若是我不出现说不过去,有什么事就让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吧。”董婉喻靠在卫绍霆怀里,小声说着。见到她这一刻,董婉喻觉得无比的安心。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卫绍霆得知董婉喻要回京,即担忧又高兴。今日忍不住冒险过来,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上一面。
“我信你,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董婉喻早就听说他受伤中毒的事。
“无碍,回去之后搬去武烈堂住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可进密道躲躲。”而且他也可以接着密道去看她。
“好,都听你的。”董婉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窝在这个让她觉得安心的怀抱中,享受这久违的感觉。
此时蓝月几人的马车里,蓝月和蓝茉一脸忧心的样子。马车里一片沉闷,蓝月先受不了的打破沉默说道:“国公爷和夫人感情那么好,也不知道等会夫人受不受得了?”
“谁知道呢,只希望夫人多为小少爷想想,坚强一些。”蓝茉想起府上那一片素白,心中觉得应该在夫人回来之前,就应该将那些撤去的。
“等会我两可要把夫人照看好了,别出了什么岔子。”蓝月认真说道。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蓝茉看向蓝月,她们几人中最浮躁的可是蓝月啊。
“这时候没必要计较这些小事了。”蓝月微微脸红。
不知不觉中马车到了定国公府,下车前董婉喻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瞬间眼睛就红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落。
“这是怎么了?”卫绍霆语带担忧。
“演戏总要演得逼真一些不是?放心吧,帕子上涂了些洋葱汁罢了。”董婉喻一边留着眼泪,一边露出一个笑容。在卫绍霆的目送下,下了马车。
只是她在下车时,面上的神色换成了一片哀凄之色。蓝月两人上前扶着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王妈妈等人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夫人——”王妈妈见到董婉喻,激动且担忧的喊了一声。
“妈妈。”董婉喻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王妈妈,然后悲伤的哭了起来。
“夫人别难过了,你还有小少爷……”王妈妈眼里含着泪,手拍着董婉喻的背,心疼她遇到这样的事。
董婉喻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很快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卫绍霆坐在马车里,听着董婉喻悲伤的哭泣,虽然知道她这是在演戏,但还是忍不住心痛。
“娘,你怎么了?”小虎娃见董婉喻哭得伤心,上前惴惴不安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娘没事,只是回家了太高兴了。”董婉喻擦了擦眼泪,扯出一个笑容。
“娘羞羞,虎娃回家也很高兴,但是虎娃不哭。”虎娃咯咯笑着。王妈妈和张妈妈几人见虎娃这模样,心里酸酸涩涩的。
“夫人一路来也累了,都进去说吧。”卫总管此时说道。
接着一行人就要簇拥着董婉喻往里走,只是这时董婉喻眼前一黑,脚一软,眼看就要倒下。
“夫人——”蓝月几人惊呼一声,赶紧将人扶住。卫总管忙命人去请太医。
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卫绍霆几次伸手触碰到车帘,差点没忍住冲了出去。卫总管似乎想起卫绍霆还在车里,命车夫赶紧将马车从后门赶回去。
卫夫人回京,而且在家门口就晕倒的消息,很快就被报到了司永沛和司永年那里。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确认过,但此时才有种那人真的不在了的真实感。
司永沛派了御医去给董婉喻看诊,接着他便去了慧贵妃那里。慧贵妃见到他十分高兴,最近皇上国事繁忙,可是好久没到过后宫了。而且皇上第一个来的就是她这栖梧宫,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慧贵妃心里泛着丝丝甜意,这种感觉许久没有出现了。
“皇上,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慧贵妃笑着迎了上去。
“卫夫人回京了,你代朕去看看她吧。”司永沛说道。
“真的?唉,她与国公爷夫妻情深,如今也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了?”慧贵妃惊讶不已,随后又叹息道。只是心里对皇上来只是因为这事,而感到微恼。随后司永沛又交代了几句,交代完就离开了,一刻也没有多留。
慧贵妃手里搅着帕子,看着司永沛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晦暗难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在一点一点消失?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慧贵妃眉宇间染上了疲惫与哀怨。只是再埋怨皇上安排的事还得去做。不过皇上来这一趟,宫里指不定多少不明就里的人嫉妒不已。
定国公府,宫里来的御医给董婉喻看过之后,只说是疲劳过度,郁结于心给她开了安胎药,让她多休息,想开一些。只是董婉喻可不敢用御医开的药,让田妈妈给她看过,然后亲自去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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