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绍霆却没听她的话,大步上前,将董婉喻拉如怀里。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就算对不起锦儿也不能让婉喻有事。
董婉喻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她的力气如何能挣脱卫绍霆的束缚。她靠在卫绍霆宽阔结实的怀中,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绍霆你要想想霖儿,他也需要人照顾。而且锦儿的病来得蹊跷,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你是我们一家人的支柱,只要有你在,我们定然能平平安安的,所以答应我不要犯险好吗?”
“婉喻,只要你没事,别的一切我都不在乎。若是再失去你,我不知道我们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遇。我只想珍惜现在,锦儿有宫人照顾,不需要你冒险。就像你所说,霖儿也一样需要你。”未来和以后,那些都是飘渺虚无的,他只想珍惜现在。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封宫也是为了让天花不在宫里蔓延,而且下手之人也别想逃脱。若是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一个给她们用惑心。”想到儿子如今可怜的小模样,董婉喻就恨不能将这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我本以为只要拥有天下至高的权利,我便能护你们周全。到最后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们,是我没用。”卫绍霆的语气中,竟然透露出无助的情绪。此时他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回想着前世董婉喻静静躺在棺材里那一幕,他实在无法再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
董婉喻伸手扶在卫绍霆头部两侧,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目光。“绍霆,世事无常,有些事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你不要自责。我们现在要一起渡过难关,我答应你不轻易冒险,你答应我做好你该做的事。”
此时的董婉喻比患得患失的卫绍霆冷静一些,但她心里不见得就比卫绍霆好过。
“我答应你,你一定也要好好活着,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一人独活。”卫绍霆收敛情绪,此时已经冷静许多,他在努力克制自己。
“恩,你先离开这里吧,等凤仪宫宫门再次开启时,你记得一定要带着霖儿回来。”董婉喻将头靠在卫绍霆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婉喻你随我一起离开吧。”卫绍霆还是想要将董婉喻带离这凤仪宫。
“绍霆,若是我现在离开,锦儿有个好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的。
卫绍霆看她一副坚定地模样,知道孩子对她的重要,也不再劝说。只能任由董婉喻将他送到凤仪宫门口,凤仪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急得要撞门的吴公公等人焦急地迎了上来,将卫绍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担心只是这么一会,他就过了病气。
“吴公公,好好伺候好皇上。”董婉喻看着吴公公恳切说道。
“皇后娘娘您尽管放心,伺候皇上是老奴的本分。”吴公公向董婉喻行了一礼,感谢皇后娘娘的深明大义。
“绍霆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霖儿,我和锦儿都会没事的。”董婉喻说着,命人将凤仪宫的宫门缓缓关闭。
卫绍霆就这样一直看着董婉喻,直到那红漆木门将她的身影完全遮挡。一道厚重的宫门,将他们阻挡在两个世界。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却又是那样的遥远。
卫绍霆隐于衣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半响才冷声说道:“传御林军卫统领、京卫府邹大人、刑部尚书刘大人、刑部侍郎……即刻到御书房见朕。”
吴公公领旨,当即便让人去传旨。卫绍霆大步往御书房走去,努力不去想困于凤仪宫的董婉喻母子二人。
“皇后娘娘我们回吧。”蓝月看着一直盯着宫门发呆的董婉喻,忍不住上前说道。
“好,我们回去吧。”董婉喻点点头,转身往卫霖锦住的偏殿而去。虽然她答应过卫绍霆不以身犯险,但她实在放不下小儿子。
因着凤仪宫封宫,凤仪宫里的宫人都紧张起来,那胆小一些的,几乎都绝望了。凤仪宫偏殿更是只见进进出出的宫女内侍。蓝茉与蓝玫两人在御医的协助之下,带人将卫霖锦所有吃的、用的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查出有什么异常。
随后他们又检查了所有下人住的地方,也没发现可疑之物。但是这时,张妈妈来报,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一名内侍也感染了天花,二皇子的病极有可能是这人给传染的。
“张妈妈你给我好好查,一定要将罪魁祸首给我找出来。”董婉喻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温度,这次那幕后主使可谓是碰了她的逆鳞了。
“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张妈妈冷着脸,这次的事真是狠狠打了她的脸。她一向自认为将凤仪宫给打理得如同铁桶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接到卫绍霆的传召,叶凡很快就进宫了。梓幸如今不在京城,赶回来只怕要些时日。董婉喻所有的期望,就只寄托在叶凡一人身上。
叶凡到来之后,被留下的几名御医看着这个被皇后寄以厚望的年轻人,露出几分不信任的目光。他们都是多年的学习与经验累积才有了如今一手好医术。
“叶凡,你赶紧给锦儿看看。”董婉喻见到叶凡时,就像黑暗中的人看到了亮光。
“皇后娘娘你也别急,我这就给二皇子诊断。”叶凡将药箱放下,坐在床边给小小的卫霖锦把脉。反复几次,叶凡面色微沉,皱着眉头将手收回。
“锦儿怎么样?”董婉喻见叶凡的面色,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二皇子的病来得凶险,若是不尽快把高热将下来,只怕熬不过两日。而且二皇子年岁尚幼,身体娇弱,草民也只有三分的把握。”叶凡据实以告,并没有任何隐瞒。
“你只要尽力即可,我相信你的医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那你只管向张院首讨要便可,在这期间,这几位御医也全交由你差遣。”只要还有希望就好,按这几个御医所言,锦儿可是一点希望也没了。
董婉喻此言一出,张院首并几位御医脸色都沉了下来。只是碍于董婉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反驳。他们倒是要看着这年轻人将牛皮给吹破的时候。
“二皇子今日服过药没有,都服用了什么药,我要了解之后才能给二皇子开药。”叶凡得令也不客气,直接索要御医今日所开过的所有药方。
这些御医也不敢违背皇后的命令,将药方交给了叶凡。叶凡看了之后,开起了处方。那几名御医看着,见他写的药名都与他们所开的一样,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只是这神色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惊讶所取代。叶凡的处方虽然前几味药材御医都开过,但是之后的七八样却是完全不同。他们细细琢磨了一番,却发现叶凡用药十分精妙,完全将药物之间相辅相成的药性给发挥到了极致。
将二皇子的药方开好,叶凡又将给这宫里人服用的药方给改了几味药。为了避免宫人也染上天花,御医们之前便开了预防的药物。
而御书房那边,卫绍霆已经安排人全力调查此事。这天花来得突然,若是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那必定也要有天花病人,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而近日京城中查出感染天花的,就只有谨王府的三少爷,这三少爷同样是被人所害。自三少爷被诊断出染了天花,谨王妃下令严查此事。她身边的妈妈在三少爷的枕头中发现了异物。
谨王府如今虽已落寞,但是嫡出的三少爷所有用度都十分精细。他的枕头中是不可能出现脏东西的,如今出现了就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悄悄放进去的。
谨王妃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将全府上下都抄检个遍,即便是薛侧妃那里也没放过。而且给三少爷做针线的几个下人都被谨王妃给扣了起来严刑逼问,但现在还没个结果。
这三少爷才染上天花不到一天,宫里的二皇子也染上了天花。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卫景瑞等人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皇上召见他们时,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因为这事皇上十分愤怒。这种怒气已经到了一向内敛,善于隐藏情绪的卫绍霆都压制不住。
很快二皇子感染天花,凤仪宫封宫之事就传了出去。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也有为董婉喻母子感到担忧的。而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董泽言得知妹妹的情况,心里暗暗着急。他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花氏。如今宫里情况不明,花氏又远在江南往返一趟也不方便。
现在叶凡已经进宫,还是等等再说,董泽言犹豫再三,将消息隐瞒下来。只是他不知道,御风山庄的京中管事,已经将这消息往萧俊宏那里传去,过几日萧俊宏便会知道。
卫霖云虽说年纪小,但也多少明白一些事了。从他被禁止回凤仪宫,父皇亲自带在身边,他就知道事情严重。田妈妈告诉他,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那病会传染。
他的母后担心他被染上病气,才不让他回去。不过他在父皇这里,父皇也没多少时间陪他。因为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等事情忙完了,父皇会带着他去凤仪宫,隔着厚重的宫门和母后说说话。
得知母后好好的,父皇的神色就会好上不少。每次父皇和母后说话的时候,感觉好温柔。但是从凤仪宫离开后,父皇又是那个冷冰冰的父皇了。
母后不在时的父皇好可怕,弟弟的病怎么总是不好。他想母后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打开门面对面说呢?不接近应该就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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